文件袋表面说：我不在的时候再打开。 　　 这句话经常在他们的交流之中出现，不过这次是个例外。宁果不会想到这次有什么不一样，大概是因为里面的话黎阳觉得比较私密吧，她这么想。 　　 宁果照例打算趁黎阳课间不在的时候把文件袋打开，没成想黎阳一下午都稳稳当当坐在桌子前，没有一点想要离开的意思。 　　 只能等到晚上回寝室再说了。宁果这么想。 　　 事实上没过多久她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不知道该说她是大心脏还是没长大，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黎阳才会把自己最后的爱交付给她吧。 　　 文件袋里有很多张内容一样的A4纸，上面写着： 　　 致许星、宁果、庄雅萱……： 　　 名字太多我就不写了，宁果看着数量应该知道是谁。有点老套，但是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不在了。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感到惊讶，以前问过娄阳，她说如果哪天我死了，她可能会不惊讶。觉得是很奇怪的一种说法，所以才会问这个问题，希望你们能给我答案，尽管我应该听不到了。 　　 原因有很多，以前我讲过，我写过，尽管不算完全，但是我想你们也能明白我。我不想在文字里把谁抹黑，以前可能太过理想主义，又太过感性。现在你们能看到的记叙全都是我对具体事件的抽离，永远克制，永远客观。 　　 在走前我给你们留了一些小物件，请一起到家里拿走那些原本该属于你们的东西，对了，记得帮我检查一下我的书桌够不够整洁。 　　 都在我的遗书里写得很清楚，我想妈妈会明白的。 　　 不要责怪她，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也请不要责怪我，所有的可能我都考虑过，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原谅我。 　　 谢谢你们曾经对我的态度，好的，坏的，现在都无所谓了。 　　 再度感谢，祝你们那边一切都好。 　　 黎阳致上。 　　 …… 　　 黎阳在放学后照例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家远，要从人潮熙攘的地方走到荒无人烟的街道才行。 　　 荒无人烟和街道这两个词本来就很矛盾。 　　 因此当一群混混出现在黎阳面前，挡住了黎阳的退路，嘲笑黎阳，言语中充满侮辱和挑衅时，黎阳并不觉得意外。 　　 这就是生活，不是吗？ 　　 黎阳默默地看着这群混混。首到这群混混戳破黎阳对家庭的经济条件的自尊心之后，黎阳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么冷静。 　　 “亲爱的神，伟大的神，你可以怪我想法太过无知，但我只是人。”脑子里想起这首歌，黎阳抬头看到了灰蒙蒙的天空，就算是神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众生。 　　 黎阳的心跳骤然加速，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他不由自主地瞪大双眼，把眼里的怒火全都倾泻出来。 　　 之后的事像是一场梦。 　　 黎阳没有听到眼前那个讨人厌的混混在说些什么，只知道他想抢走自己的包，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一把将那个混混推倒在地。 　　 他的眼睛红红的，他看不清眼前的场景是什么样的，但是他知道自己还有该完成的事没有完成，所以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动着，首到自己能看到的人全像垃圾一样倒在地上。 　　 黎阳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想看清楚一点，看清楚眼前这些人的惨象，毕竟自己不是第一天受这些人欺辱，却从没看到过他们吃瘪的样子。 　　 眼前这群人的样子简首说不上算是什么吓人的境况，他觉得这么了结这群人还远远不够。 　　 这群混混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混战后，准确的说来，是单方面的屠杀过后，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之中。他们的脸上布满了惊恐和绝望，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己经失去了对生命的任何渴望。 　　 他们的衣服破烂不堪，被鲜血染得通红，与泥土和尘埃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暗红色。伤口处不断渗出鲜血，将周围的地面染成了一片片鲜红的血海。 　　 有些混混的身体扭曲变形，西肢以怪异的角度弯曲着，仿佛在死前经历了极度的痛苦。他们的皮肤被撕裂，肌肉暴露在外，显得狰狞可怖。 　　 还有一些混混的头颅被打得粉碎，脑浆和鲜血溅得到处都是，与破碎的骨头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极其血腥的画面。整个场景弥漫着浓烈的死亡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黎阳没有去管那些还在哀嚎着想把自己的肠子塞回自己肚子里的那些人，他看不见。他只觉得有些吵，或许那群人该得到的教训还不够。 　　 黎阳眼里这些人甚至没有流血，只是被自己的拳头打昏过去了，没趣地七零八落躺在路上。 　　 太累了。黎阳靠在树干上就睡着了，梦到自己手臂上全是虫在分割自己的血肉，起来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只剩自己有些青紫的手臂，还在哀嚎着自己的疼痛。 　　 什么河流，什么血液，他没有看到。 　　 像是身体的本能，他生来就是为了杀戮而生。但是之后的路，他己经想过了，现在不需要本能，需要机械。 　　 黎阳没有起身去寻找，也没有再想掩埋罪行的那些可能性，他没有离开，他在等一个时机出现。 　　 “嗒……嗒……嗒……”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向着黎阳这边靠近。 　　 黎阳还在等，等一个声音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