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摆在我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进去救人。我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所以哪怕是心里明白这一关不会好过,这一步我也必须迈出去。人生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明知道脚下有坑,你也不得不往里头跳。 进了葬佛塔,我来到那几个跪拜的人跟前一看。几人被开膛破肚早已经死去,体内的内脏什么的都已经被掏空不知去向。但是让人奇怪的是,地上和他们身上居然一滴血都不见。他们就那么双手合十跪在佛像跟前,脸上还带了一丝幸福的微笑。 到底是什么,能让他们能够在死亡的时候还觉得幸福?我朝着佛龛里的佛像看了看。佛像垂目盘坐,嘴角微微上挑。仿佛是在微笑,又仿佛是在嘲笑。 顺着金镶玉的楼梯上了二层,这里的情况跟一层一样。跪在佛像跟前的人已经死亡,但是每一个脸上都带着微笑。 我加快了脚步继续朝上层走,每一层里都是同样的状况。一直到了第八层,佛龛里的佛像变成了一个女子。女子轻纱蒙面,身上不着寸缕,粉沟雪股雕琢得纤毫毕现极为诱惑。哪怕这仅仅只是一尊玉雕,一眼看去却也能让人血脉贲张。 跪在雕像前的人体内的脏器被掏得一干二净,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一股淡淡的甜香味弥漫在四周,就跟奶茶的香味差不多。地上和他们身上依然是没有见到半点血迹,我难以想象凶手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第九层,也是佛塔的最高层,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地上爬动。我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决定上去。一路找上来都没有发现叶朝文三家的家主,眼下只剩下这最后一层没有找过。不管他们是死是活,最后我总得给叶提灯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才行。 上了顶层,情况有了变化。下八层的雕像都是放在龛里,而第九层的这尊佛魔同体雕像,则是摆放在正当中的位置。并且这一尊雕像也是所有雕像当中最高最大的。目测大约有一米八左右,站在那里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真人。 它左手端着一个米色钵盂,右手上则是缠着一条白蛇。猩红的蛇信子吐在口外,那对绿豆般的眼珠子还隐隐泛着光。要说就凭这份雕工,我觉得就拿现在来说,没人能够比得上。 让我觉得松了一口气的是,叶朝文三家的家主包括文轩都还活着。只不过他们现在正跪在雕像跟前,口中低声念念有词着,压根就没有发现我已经到了。 我朝他们走了过去,才一迈步就听阿俏在我耳内说了声:“小心!”我下意识停下脚步,那条蛇的信子,忽然呲呲呲的吞吐个不停。这条蛇,居然是活的! 白蛇缓缓在雕像手臂上蠕动着,信子吞吐之间,蛇头高高昂起对准了我所在的位置。 “有持大法者,可入转轮殿,免堕轮回!”蛇信吞吐,那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求菩萨点化!”跪在雕像四周的人们纷纷磕头不已。 “舍弃肉身可佛前听经,成就大法指日可待。”蛇信子吞吐得更急了,而我此时却已经摸准了声音的源头。它不在别处,正是从这条蛇口中传出来的。 “如何舍弃肉身?”文轩眼神迷茫的问道。 “如愿以身伺佛,我自当帮你!”白蛇扭头,朝着文轩那边吐了几下信子。文轩当时面露满足之色,随后伸手解开衣服扣子,袒露胸腹微微闭上了双眼。 “求菩萨帮我!”他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说。 “装神弄鬼!”我一声大喝,白蛇随即扭头朝我看来。那对绿豆大小的眼珠子散发出一阵光芒,随之我就觉得心神一荡,面前好似有漫天神佛正对我含笑颔首一般。祥云飘荡,妙音袅袅,有那沙门女尼轻咬红唇,鼻腔中发出一声声低吟对我勾动着手指。 又有那沙门小僧,面露恭敬之色在前头引路。一步踏出脚下生莲,神佛脸上露出赞许之色,频频对我招手示意。仙山洞府近在咫尺,天下异宝唾手可得,绝色女尼予取予求。此时我已没有了任何的世间烦恼。一门心思只想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噼啪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我身体一颤顿时回过神来。看看手里的天官印,我心里暗道一声好险。 “既入我门,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舍弃这一身羁绊,得成那无上妙法。免除轮回之苦,岂不妙哉?”白蛇似乎不甘心失败,蛇信一阵急促的吞吐,又一次魅惑起我来。只是我手中持有天官印,任由它如何魅惑我却丝毫不受影响。 “嘡嗡!”白蛇见我不受影响,蛇尾猛然在雕像左手钵盂上敲了一记。 随后我就见那雕像晃动了几下脖颈,缓缓转身朝我看了过来。他的双眸一黑一白,瞳孔先是放大,紧接着缩了回去。我将天官印举到胸前,脚下朝后退了一步。 “入我灵山,何不皈依座下!”随着它口吐人言,一尊金光灿灿的大佛出现在我的眼前。接着就见它高举左手,将那钵盂对着我的天灵盖倒扣过来。我急忙举起天官印朝那钵盂迎了上去,两物撞到一起,一股大力传来我就觉得嗓子一甜,噗一口血喷了出去。 “执迷不悟,本座再问你,皈不皈依?”大佛说话间,又一次对我举起了钵盂。 “你信不信老子把你头拧掉当球踢?”我擦抹掉嘴角的血迹,双手握住天官印再一次朝钵盂迎击过去。 “嘡嗡!”钵盂发出一声巨响,电弧缭绕之间我朝后退了几大步,浑身的骨骼犹如遭受到卡车的撞击一般剧痛无比。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本座最后问你,可愿皈依?如入我门,自当传你无上妙法。”大佛第三次举起了钵盂,这一次钵盂上散发着道道金光。金光笼罩我身,让我动弹不得。 “头骨钵盂,果然在这里。”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打我身后传来,随着他这一句话,钵盂上的金光尽退,我的身体也恢复了行动的能力。 “能挡住头骨钵盂的幻象,你也算是个人物。”一个穿着一身黑,头上罩着黑色头套的黑衣人走到我身前背对着我说。 “说起来我还得多谢你解开机关,要不然谁能知道头骨钵盂居然会在这里呢?你帮我开了机关,我替你挡了一劫,咱俩两清如何?”对方说话间伸手要去拿钵盂,那白蛇一个弹射张嘴就朝他的手上咬了过来。就见黑衣人翻转手腕,指若莲花一指弹在了白蛇的七寸上。白蛇嘶嘶吐了几下信子,居然被他一指给弹死当场。 “可惜!”抓住白蛇,一指剖开了蛇腹。取了蛇胆一口吞下,那人口中道了声可惜,随后把白蛇扔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