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聋，为什么还要配着手语呢？”　　 “手语是她的语言。您是跟咱们云省人聊天舒坦，还是跟外省人聊天舒坦啊。”　　 “哦？看来你很懂残障人士的心理嘛。”　　 姜峰笑容苦涩，“研究过一点点。”　　 “怕你女儿也像她一样，是吗？”　　 姜峰沉默了。　　 沈龙递给他一支烟，伸手给他打燃了火，“现在通讯这么方便，打电话问问，问问不就知道你闺女的嗓子到底好没好了吗？”　　 沈龙了解过姜峰，说实话，他这个大线条的人真有点想不明白——姜峰十年来跟他闺女唯一的来往就是给她打钱，他知道，十年过去了，姜峰跟他闺女和前妻连一通电话都没打过。　　 “即便是离婚了，打个电话问问孩子情况总是可以的。”　　 “我欠他们娘俩太多了，最好……最好能让她们认为世界上没我这个人。”　　 “那你还给她们娘俩月月打钱？那你还学手语？缉毒工作忙的你都不可开交了你还能凑空学这东西。别骗自己了，你比谁都希望有一天你闺女能回来找你。”　　 姜峰吐了一口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是啊，他想让周雨和姜无暇把自己彻彻底底的忘了，但他又希望有一天她们能回来。沈龙说的没错，他只是在骗自己罢了。　　 “别……别怪你哥说话直。”　　 “没……没有，龙哥说的对，我确实有点自欺欺人了。”　　 “你……死的事儿她们娘俩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吧，法律上她们不算我的亲属，她们又已经在国外那么些年了，应该不会通知她们。而且，钱的事儿老杨每个月都会帮我继续往里寄，应该不知道。”　　 “再说句不该说的，别怪你哥。”　　 “您有话就说，没事。”　　 “别把你无处宣泄的父爱用在一个陌生小姑娘的身上，这对于你、对于她都不是一件好事，明白吗？”　　 姜峰愣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这些天会有专门的心理咨询人员来跟小姑娘聊天，争取让小姑娘不再抵触警察，到头来咱们还要给她送回到警察手里，你配合一下，我会安排两个我们的队员保护你们，对于这个姑娘，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身上可能有什么大事。”　　 “那我还真幸运。”　　 “你小子。”沈龙笑骂道，“你准备带着这小姑娘干什么？”　　 “红江县有咱们云省最大的残障人士群体，这您应该知道吧。”　　 “知道。”　　 “残障人士也是人民的一部分，我觉着咱们之前一直都忘了给这些群体做宣传，如果小霞想的话，我看能不能带着她跟咱们干几天翻译。”　　 “老弟，这姑娘才十三岁，可是算童工，你们对外隶属我们特警总队，志愿者招聘要求必须年满十八岁，这些你应该都知道吧。”　　 “那让她看着总行吧，就当跟着咱们玩了。”　　 “行行行，你注意点就行，别到时候咱们落下话柄，这支援队伍没了，可就完蛋了。”　　 “一定，一定。”　　 沈龙看了看手表，“你想帮她，就必须想办法让她配合警方调查才行，你只能管她五天，五天之内，她必须交由当地警方，记住了吗？”　　 “记住了。”　　 “走了。”　　 ……　　 “还是要把我送给警察吗？”　　 小霞对着姜峰比划道。　　 “不是，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霞知道，哥哥都告诉过她，但她现在不想说，所以，她只是摇了摇头。　　 “我是一名志愿者，做科技信息化宣传工作的。”　　 “那是什么？”　　 “你跟着我几天就会明白了。我刚才看旁边有个服装店，我先带着你去买身衣服，你的衣服都有些破了。”　　 “我没钱。”　　 “不花钱。”　　 “哥哥说不能花别人的钱。”　　 姜峰不知道这“哥哥”是谁，他也没有多想，反正回头会交给警方，到时候警方一定会帮小霞找家人的。　　 “这样，我们宣传工作也需要对残障人士宣传，你帮我们做几天翻译，这衣服就当是你的工资，怎么样？”　　 姜峰伸出了手，等待着小霞牵上来。　　 小霞想了想，点了点头，跟着姜峰去了。　　 到了服装店，姜峰让小霞自己去挑衣服，可小霞却始终躲在姜峰身后。　　 姜峰叫过女店员，让她帮忙给小霞挑了一身运动服。　　 “阿姨给你挑这身可以吗？”　　 小霞看都没看，点了点头。　　 “就这身吧，麻烦您带她去试试。”　　 “这话说得，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闺女这么漂亮，穿上去一定很好看。”　　 销售员看出了小姑娘是个哑巴，便开始夸奖起了小霞。　　 “这不是我闺女。”　　 “那是侄女？”　　 “算是吧。”姜峰把衣服接过来，递给了小霞，“你先去试衣间，我付钱。”　　 小霞很懂事，拿着衣服就跑过去了。　　 “能不能麻烦你给这姑娘挑身合适的内衣也帮她换上，还有，换的时候帮我看看她右胳膊上是不是有伤。”　　 店员看姜峰掏出来的一沓钱，赶紧回绝，“用不了这么多，我先去买，待会花多少您看着小票给就行。”　　 “是想麻烦你帮个忙。”　　 “你看老哥就是外地来的，咱红江虽然穷，但人绝对都是好人，您这钱就收好了。”　　 “您就拿……”　　 销售员一阵推脱，还是没收，走近了小霞所在的试衣间。　　 二十多分钟过后，销售员把准备好的内衣送到了试衣间，吩咐小霞给换上。　　 “这是小票，老哥就按着上边的给就行。”　　 看销售员语气强硬，姜峰也就没再推辞，按照小票把钱给付了。　　 “她的右胳膊……”　　 “我看了，我进去之后她就一直捂着，看不清楚，但应该不是伤，更像是一个疤痕，很大，她那小手都有点遮不住。”　　 “疤？”　　 销售员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试衣间的门开了。　　 销售员和姜峰都赶紧收了声，“钱给您，老哥做什么工作的？”　　 “特警总队的宣传志愿者，这些日子我们都会在你们店门口这一块做宣传，到时候老妹儿要是有空，可以过去看看。”　　 “是不是那个什么警务科技信息化？”　　 “我们这还没开始你们就知道了？”　　 “我们都看新闻了，那些高科技玩意都会让我们现场看看吗？”　　 “会的，不然我们来宣传什么呢？”　　 “我得赶紧给我孩子奶奶打电话，让她把我儿子带过来，他梦想就是当警察，跟我一块刷视频看这玩意都给他激动坏了。”　　 “好啊，老妹儿给我们捧捧场，九点多应该就开始了，以后每天都有，宣传五天。”　　 “好嘞，好嘞。”　　 小霞拉着姜峰的衣服认真的听着，当他听到姜峰和警察有关系时，她的手下意识的松了一下，但想想，她还是选择要先观察观察姜峰。　　 因为哥哥说过，他是唯一一个能帮得了自己和那些小伙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