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跟我说实话，孙毅的死是不是也在你的计划之内？行动上，孙毅必须去死？”　　 那是姜峰最得意的门生，是姜峰在警校助教一年内，遇见的唯一能称的上天才的缉毒警。　　 “如果他不死，未来的孙毅一定比你我都优秀。”　　 “组织不想任何同志去送死，安插进莲山毒贩身边的人至关重要，这个人必须鹤立鸡群，就像你一样，除了他，没人能成为‘眼镜蛇’。”　　 “那为什么这个人不是我？”　　 “我问你，小峰，如果让你来做‘眼镜蛇’，你能保证让莲山的所有毒贩，相信一个缉毒英雄是黑警吗？”　　 姜峰听完申请错愕，他突然明白了雷克正这句话的意思，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是孙毅。　　 “他去当‘眼镜蛇’是为了我？就因为我教过他，就因为他是我带出来的学生，和我有关系？”　　 “是的，整个行动的收尾工作必须由一个缉毒英雄来完成，这个身份，能够帮助这个人解决很多其他警员解决不了的问题。因为你是缉毒英雄，你才有任何莲山警察都掌握不了的资源，因为你是缉毒英雄，你才在莲山公安局拥有其他任何莲山警察都没有的话语权。你是莲山缉毒的头号人物，你是莲山缉毒行动的制定者，你是所有莲山毒贩最难逾越的鸿沟，而这道鸿沟，却因为‘眼镜蛇’的出现被填平了。”　　 “小毅用命给我搭起了这个戏台，可这出戏，三个月的时间我就给演砸了。”　　 “不，你没有。”　　 “没有吗？”　　 “你扮演的是一名缉毒英雄，你怎么可能会演砸了呢？”　　 姜峰恍然大悟。　　 没有任何毒贩知道自己的卧底身份，在毒贩眼里，他还是那个黑警，只不过他“死”了。　　 这才是为什么姜峰可以在和毒贩勾肩搭背的同时，还能毫不含糊的进行着缉毒任务的原因。　　 ‘眼镜蛇’用三年的时间让莲山毒贩相信一个缉毒英雄是黑的，那这个缉毒英雄做的任何事都不再需要解释，因为毒贩眼里，他也还是那个缉毒英雄。　　 这就好比姜峰在‘眼镜蛇’搭好的戏台上，扮演着一名缉毒英雄，而台下的观众，正是一群莲山毒贩。　　 “我一直想演好一个黑警，可到头来缉毒英雄才是我要演的角色。”　　 “孙毅是个天才，我从没想过他可以用三年的时间就把这件事给铺垫好了，而且，天衣无缝。你的‘死’并不代表着失败，这恰恰证明你演的成功，或者说是孙毅准备工作做的成功”　　 “可这位天才”　　 “小峰，跟我说说，你认为，我们的行动目标是什么？”　　 “清楚莲山毒品链条？”　　 “一个县城的毒贩绝对不会让我们花五年筹备。”　　 “那是什么。”　　 “还记得六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姜峰当然知道，就是六年前的一个案子让姜峰成为了莲山的缉毒英雄，也让姜峰坐上了缉毒中队队长的位置。　　 他和刘文斌一同发现了一个在莲山隐藏数十年的贩毒家族，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是毒贩，甚至在村庄后山有自己的毒品种植基地和工厂。　　 “乔氏家族一案，我们端掉了莲山最大的贩毒家族。缴获赌资一亿三千万元，缴获冰毒六百公斤、海洛因七百公斤，可卡因一吨，抓获毒贩一百三十余人，其中二十人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这些信息，姜峰都记在脑子里，不夸张的说，这是云省近十年来破获的最大毒品案件。　　 “不错，再想想之后发生了什么？”　　 姜峰努力回想。　　 “之后，没发生什么，云省安定了好长一段时间，不久，我就被省厅以缉毒英雄的身份被调到云省警察学院缉毒专业助教了一年。”　　 想到这里，姜峰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师父，是您安排我去的？”　　 雷克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重点，就是这个云省突然就安定了好长一段时间，作为缉毒警，你应该能体会到乔氏家族一案结束后，你们的缉毒压力骤降。”　　 姜峰不禁点了点头，那哪是骤降，简直是断崖式下跌。　　 那时候他们都经常互相调侃，本来缉毒警是个危险的行业，突然就变得跟过家家一样。　　 杨国昌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是因为杨国昌懒，而是因为能轮得到省厅侦查处的人出马的案子，基本上就没遇到过。　　 “除了那段轻松的时光，你还看出了什么？”　　 要说当时看出什么，姜峰还真没有，那时的他还挺高兴的。　　 可当他想到整个行动五年前就开始布局了，这时的姜峰突然就明白了。　　 “云省缉毒线索出现了断层。”　　 “对，彻彻底底的断层，当时的我们手上没有任何特大毒贩的信息，可云省的贩毒活动一刻都没有停止，那你说这些毒贩上哪去了？”　　 姜峰听得无比认真，如果不是雷克正跟自己说道这些，他从没想过这些问题。　　 “隐蔽手段更加高超了，就像莲山的毒贩，都是再用企业家包装自己，一方面明面上合法的做生意，一方面暗地里偷偷地贩毒，这在之前除了一些特大毒贩之外，是很难遇到的。”　　 “不错，合法身份越突出，他们背地里的勾当就越隐蔽，但只是最不重要一方面，小峰，这些年你去省厅开过不少会，我一直在强调的一点你却忽略了。”　　 说道这，姜峰立刻就会想起来了，他没有忘。　　 “随着科技技术的进步以及互联网的篷布发展，违法事件曝光几率增大，犯罪风险激增，境内社团化、家族化特大毒贩逐渐向外部转移，国内贩毒活动呈小型化、碎片化、轻量化特点。”　　 “不错，我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肇永庆，从来都不是莲山那几个毒贩子。莲山，是我们最关键的战场，肇永庆，是现在知道的唯一一个与境外有联系的特大毒贩，他是把我们的战场转移到境外的关键。”　　 一个快退休的副厅长，慷慨激昂的说着破冰行动的真正目的。　　 “除根的草不会再长，没有水的池子才永远不会结冰，这，才是破冰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