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升！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眼看着咱们就差临门一脚，你的任务马上就能圆满完成，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跟他们作对！”　　 “你知道我这五年在干什么吗？雷副厅，我一直认为我是在帮他们伪造手续，帮他们，让那些从制毒窝点送出来的孩子能过上正常的生活，来掩盖他们的罪行，躲避警方的调查……”　　 齐东升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颤抖，因为就在今天，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伪造的那些证件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反了，反了雷副厅，我到今天才知道，那些送到我手上审批的证件，并不是那些制毒窝点回来的孩子的，而是……而是他们抓的孩子的。”　　 雷克正沉默了，认真的听着齐东升的话。　　 “五百零七，五年来，我伪造了五百零七份资料，这资料背后就是五百零七个孩子，我本以为这五百零七个孩子可以被送往群过各地过安生日子的，可事实却是我用了五年的时间把他们送进了制毒窝点里。那五百零七个孩子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我全都不清楚。”　　 听着齐东升的忏悔，雷克正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就因为如此，你更应该坚持下去，你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运送孩子的方式，就能顺藤摸瓜的摸到他们的制毒窝点，你的任务……”　　 “五年了，雷副厅，五年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今天，他们要我准备八十多个孩子的资料，这是五年来最多的一次。我无能，五年来都没能发现他们的制毒窝点，五年来都没发现他们到底把孩子送去了哪里，但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救下那八十个孩子。我尽力了。”　　 “可你发现了他是谁，发现了他们运送孩子的方式，发现了他们所经营毒品的方式，这些东西我们侦查了十年都没有任何结果。”　　 “如果有人能像我一样手上挂着五百多个孩子的命，他一定会比我发现的更早。”　　 “孩子……”　　 雷克正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雷副厅，对不起，我不知道做完这件事之后我会如何，但您放心，我绝不会暴露行动，暴露组织。让我的继任者找一个叫郭明霞的孩子，或者，齐小霞，他会知道这五年来我查到的一切。”　　 雷克正知道齐东升说的是谁，放在任何时候，他都不可能让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置身险境。　　 可现在，雷克正却无能为力，因为那八十多个孩子已经被齐东升给救下了。　　 等待着齐东升的，雷克正和他都知道是什么，但是，他们却都不愿意说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孩子。”　　 “我是红江人，我的母亲二十多年前被缉毒警救了回来，这条命，本来就是组织的，我不亏，更不后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还能帮你再做些什么？”　　 “把我和我母亲葬在一起，她到死都想让我去当一名缉毒警，但她也到死都不知道，她的儿子早就是缉毒警了。”　　 “好。”　　 ……　　 “雷副厅，那个姑娘已经找到姜峰了，我留了一天，确定人已经和沈队的队伍住在一起了，安全问题应该不用担心了。”　　 “半年来辛苦你了。”　　 “比起他们，我算不了什么。”　　 “你的任务完成了，回你们局里继续工作吧。”　　 “雷副厅，那姑娘对警察非常抵触，她会不会不跟姜峰说东升交代给他的事情，毕竟现在姜峰身边都是警察。”　　 “她会说的，我们应该相信她，就像相信东升一样。”　　 “我们明面上掌握的情报已经可以把许家印请来喝茶了，当真按兵不动？”　　 “我们要的是一网打尽，许家印的背后不是国内贩毒势力，抓他没用。”　　 “老邓可是已经在查这件事情了，如果涉及到毒品，我们必然会出动。”　　 “如果在没有东升证据的情况下，一个人口贩卖案件他就落网了，那就证明我们高估了这家伙，也证明他背后的势力还不足以让我们过度关注，到时候你们再抓也不迟。但现在，我需要让姜峰弄清楚许家印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五天的时间，更何况小霞那姑娘心绪也不稳定，时间真的够吗？”　　 “他是我的徒弟，我相信他。”　　 ……　　 “姜大哥，你赶紧去休息吧，我们两个女生是要说悄悄话的。”　　 邓莉倚在床上搂着小霞，出奇的，就算已经知道了邓莉是警察，小霞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抵触。　　 姜峰放下了自己刚从外边买来的一箱牛奶，放在了地上，“那好，小霞。”他转头看向小霞，“牛奶记得喝，想吃什么跟姜叔叔说，我就在斜对面的房间，六零三。”　　 小霞点了点头，比划了个“谢谢。”　　 姜峰微微一笑，便离开了两个姑娘的房间。　　 邓莉看着小霞，她正在看着一本自己带来的图册，但她已经好久没翻页了。　　 身为心理医生，邓莉其实早就看出了小霞的心思。　　 “你是不想让姜大叔担心，是吗？”　　 小霞没有说话，躺回到了被子里。　　 邓莉自觉地走下了小霞的床，替她盖好了被子，躺倒了另一个床上。　　 “有什么事随时告诉姐姐，这些天我陪着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小霞扭过身来，看着邓莉，对着她比划着什么，“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邓莉也是一愣，她没想过进度会这么快，她现在还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找这个姑娘。　　 “你……你能告诉我们什么？”　　 “我知道的我都会说，我不想再麻烦姜叔叔了。”　　 “你是怕姜大叔也被牵扯进来，对吗？”　　 小霞流着泪，点了点头，她很想找个人吐露心声，自己的哥哥牺牲半年以来，她就再没遇到过任何人能陪她说说话了。　　 她本以为这个人会是她等待了半年的姜峰，可姜峰连警察都不是，如果她真的把自己这些事情都告诉姜峰的话，对他来说只会是个麻烦。　　 “你们能把我们救出来吗？”　　 邓莉瞪大了眼睛。　　 “你们？救出来？”　　 邓莉无法理解小霞的这句话，她虽然不知道案情的细节，但她却知道小霞是那个从事人口贩卖的齐东升的养女。　　 齐东升已经死了，八十个孩子已经被他爹给救回来了，那邓莉的口中说的“我们”到底又是谁，又有多少人。　　 难道……“是你养父之前贩卖的残障儿童吗？”　　 “哥哥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小霞挥舞的臂膀刚劲有力，表情异常愤怒，她绝不允许任何人说他哥哥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