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峰攥着杀手的双手，膝盖压在杀手的小臂，死死地压在地上，他决不能让杀手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嘴里。　　 杀手用自己还能动的左腿拼命的踹着姜峰，可姜峰毫不动摇，不惜余力的掰着杀手的指头。　　 在远处的郝春雷看到这一幕，却是另一番理解。　　 他迅速卧倒，枪架在面前。　　 左手紧握枪管，以手背为支架。　　 脸紧贴枪尾，以脑袋做枪托。　　 一把不是给人用的狙击枪，他硬是要当成高精度狙击步枪来用。　　 目标、照门、眼睛，三点一线，他遗忘快二十年的狙击技能在这一刻又被激活了。　　 这发子弹必须阻止杀手，又不能将他毙命，那就必须射击杀手的右臂。　　 姜峰背对着自己，杀手在地上躺着，右臂的目标很小，即便是把现在警队标配的NSG-1拿来，让特警中最优秀的狙击手来，也不一定能保证完成任务。　　 可郝春雷，就是要这么做，姜峰的命和杀手的命，他全都要。　　 二十年前的他因为害怕杀人而不敢开枪，二十年后的他，早已不是那个初见生死的少年。　　 头顶悬着的直升机呜呜作响，可这丝毫影响不到郝春雷的瞄准动作。　　 深吸了两口气，一声枪声响起，紧接着，是杀手痛苦的哀嚎。　　 姜峰整个人被吓得一激灵，再看杀手，他的右臂已被洞穿，　　 还没等到他回头，就听到一个沧桑，又带着兴奋的声音喊道。　　 “老姜！这次我开枪！”　　 “你他妈……”　　 姜峰的面容扭曲，无法描述，他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看着上方那个跳跳的“大傻子”。　　 “你能不能先问一嘴我在干啥！他手里不是手雷！你万一给他干死了怎么办！”　　 直升机在头顶呜呜作响，郝春雷根本就听不清楚姜峰在喊什么。　　 “你说啥？”　　 “我说……”　　 姜峰刚想再骂，可再看看已经疼昏过去的杀手，他突然笑了，笑的很是开心。　　 “老郝人啊老郝人，四十多岁的人了，到头来还是个憨包。”　　 “你说什么？”　　 姜峰冲着郝春雷竖起了大拇哥，大声的喊道。　　 “我说！郝警官好枪法！”　　 “那是！也不想想当初在部队是怎么虐你的！”　　 “纯憨包。”　　 “啊？”郝春雷看着姜峰的嘴型有点不对，“你是不是在骂我！”　　 姜峰已经是笑翻了，他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可笑着笑着，他竟然睡着了。　　 扛着毒品的副作用，姜峰已经坚持太久了。　　 ……　　 特警中队到场的时候，基本上已经结束了。　　 四个歹徒，一个被一枪毙命，两个因服用不知名药物而死，最后一个，即便救过来应该也是个残疾了。　　 再说回另外四个人，幺鸡疼得嗷嗷叫，杨国昌叼着烟，和他的小机器人一起守着一地的枪械和两个已经坠毁的无人机，郝春雷脸上挂彩，抱着一把没枪托没瞄具的狙击枪守着一人，而他守着的那人，正是已经昏睡过去的姜峰。　　 “杨处长。”　　 特警同志向杨国昌报道。　　 杨国昌叼着烟站起了身子。　　 “这些枪都带走吧，我已经搜过了，就这么多。”　　 “是。”　　 “下边那个还活着吗？”　　 特警同志还没回答，郝春雷便走了过来。　　 “没死。”　　 “姜海峰呢？”　　 “昏过去了，也没死。拿根烟来。”　　 两人坐在路边，看着特警同志们收拾残局。　　 如果不说，谁都不知道这一个是省厅的处长，一个是市局的队长。　　 “这事省厅会派专人来负责调查吧？”　　 “是的。”　　 “那你呢，省厅什么意思，留下来还是让新来的人接你的班？”　　 “这我就不知道了，听从领导安排吧，没办法，被摆了一道。”　　 “那就别走了，咱们一块把庞伟清这混蛋给端了，省厅肯定就不会让你撤了，你也能讨个清白。”　　 杨国昌一听立马精神了，他当然不想走，庞伟清给自己扣了这么个高帽子，万一接班的同志没取得什么进展，他很有可能要戴一辈子。　　 “怎么个端法？”　　 “省厅的人就是现在就出发，那也起码要七个小时以后了，这个时间你还是这的一把手，走吧，会集合点，把这事跟姚局长讲一讲，问问他有什么感想。”　　 ……　　 “说什么没有？”　　 “没有杨处长，郝组长，这些日子，他就把我们知道的那些……”　　 姚局长听着门外的声音心里竟有点慌了，杨处长他知道是杨国昌，这个郝组长……“不会是扫黑办那个调研组的吧？”　　 他这句话刚说完，杨国昌和郝春雷就推门上来了。　　 这一开门可给姚局长吓了一条，还真他娘的是。　　 “认识我不？”　　 郝春雷问道。　　 “认……认识，郝组长，您这脑袋是……”　　 “哦，没事，刚跟几个国外来的杀手交了交手，被打的。”　　 狗屁打的，明明是你被枪从山上弹下来摔得，杨国昌心想。　　 “杀手？”　　 郝春雷点了点头。　　 “就是把我们同志拦腰射穿的那个。”　　 “啊？”　　 姚局长这么精明的人当然听得出来郝春雷的意思，这不就是说那是准备杀自己的人吗。　　 “问你几个事儿，你那天去你那老宅子是见谁去了？”　　 “没……没见谁，就是去老宅子看看。”　　 杨国昌在一旁补充，“之前要死要活的让我们保护你，现在你又不说谁想杀你，怎么，是这待得太舒坦了吗？”　　 杨国昌一说话姚局长就觉得杨国昌要放他，赶紧说：“杨处，我可都认罪了，我现在是罪犯，你不能放我。”　　 “没准备放你，就是回头这审讯你的人可能会多一些，我们两个合计给你找个宾馆，这指挥车就个厕所，你睡觉还得在地上躺着，不方便。”　　 “多？还有谁要审讯我？”　　 “看来姚局长还不知道这件事多严重，杨处长，让姚局长看看视频。”　　 杨国昌拿出了手机，放出了他准备好的无人机录像。　　 看着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姚局长也呆住了，原来郝春雷说的干了一仗不是肉搏。　　 “他们杀你用的是气枪，但这次可是实实在在的枪战，姚局长，你也是公务人员，你应该清楚国内发生枪战会有多严重。”　　 “可……可可可……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到现在我们还在调查杀你的人在哪，现在有个杀手认了，你说你能不能脱离关系，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部门来调查你，做好准备吧。”　　 说着，郝春雷就下了车。　　 杨国昌扔给姚局长扔了一条烟。　　 “听说最近你烟瘾很大，不是毒瘾上来吧？”　　 “不……不是……”　　 “想想吧，今天晚上之前告诉看管你的人，惠清哪个酒店住着最舒坦，我给你安排到那去住。”　　 说完，杨国昌也准备下车。　　 “杨处长，他们会调查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现在就怕你到时候会被别人供出去背锅，这个罪名，我怕你担不起啊。”　　 “那……那天我去见的是庞伟清，他约我在哪里见的面。”　　 杨国昌心里窃喜，他和郝春雷的这出双簧，成了。　　 “这么说是他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