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余仙姑 二窝囊一脚刹车把车停下,懒洋洋地回答道,“我还能干啥去,回家呗。” 女人眼睛一亮,凑过来问道,“我前几天跟你说的事儿咋样了,你到底给没给我办呀?” 二窝囊哼了一声,一脸不耐烦地说道,“你快拉倒吧,竞给我出馊主意,你是怕死得晚吧,我可还没活够呢。让我偷我妈的东西,亏你想得出来,这要是被我妈知道,不但我命不久矣,就连你也捞不着好果子吃。” 女人失望地瞪了二窝囊一眼,“你这个大窝囊废,这辈子就只能躲你妈裤裆底下活着了,啥也不是!”说完气哼哼地转过身,完全没了刚才的讨好和笑脸。 二窝囊似乎早就见惯了这种事情,毫不在意地把车继续向前开。 倒视镜里女人冲着他车子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口水,“呸,窝囊废!” 我好奇地打听道,“这谁啊?” “马金花,开仓买店的。”二窝囊简短地介绍道,似乎并不想多谈。未免让人觉得我窥探隐私,我也只好聪明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没想到后座的岳胜男忽然冷笑着说道,“没想到你好奇心还挺重啊,什么事儿都想知道?你没听说过好奇害死猫啊!” 我一听她的声音脑袋就大,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她,“跟你有关系吗?” “没关系啊!”岳胜男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我还要再说,二窝囊已经将车熄了火,“别吵吵了,咱们到了。” 我只好收住到了嘴边的话,瞪了岳胜男一眼,“好男不跟女斗!” “别逗了,你算哪门子男人?”岳胜男轻蔑地瞥了我一眼,率先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处发泄,总不能真跟一个女人一般见识,和她分辨起来吧? 我几乎要憋出内伤,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别理这家伙,就当她不存在好了。岳胜男在车外冷冷地道,“下来吧,还要人三台大轿把你请进去啊?” 这该死的女人真是…… 二窝囊的家在胡同的最深处,朱红色的大门上贴着两张褪了色的门神,房门正上方挂着一块八卦镜,阳光一晃精光四射。推开木门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小院,铺着青色的石砖,干净整洁别无他物。一间小院四间厢房,东西南北各一间。二窝囊指了指西边的房间道,“要不先去我房间坐一会儿?” 还没等我答应,就听北边那间正房里传出余仙姑清脆的声音,“既然来客人了,就请屋里坐吧。” 二窝囊被吓了一跳,急忙往后躲,“那……那个……我去给你们倒茶。”转身溜进了厨房里去。 耗子见了猫也就这样吧? 我正在犹豫,没想到岳胜男居然想都没想地进了北门。 我怕再被她嘲笑,只好跟了上去。北边正房分为两间,左边一间日常生活所用,右边一间则是余仙姑供奉狐黄二仙,平日里接待客人的地方。 我和岳胜男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只觉得整间屋子香气缭绕,味道有些呛人。 我挥了挥手,只见余仙姑穿着一身鲜艳的至极的衣裳盘腿坐在炕上。炕中间摆着一张红木小桌,桌子上放着文王鼓和打神鞭、小米和红布一类的东西。 屋子正墙上挂着一个神龛,里面用红纸写着狐黄二仙四个字。下面则摆着供品和香炉,香烟缭绕,香火终年不断。 我已经有年头不见余仙姑,上次见她时老杜还活着。她来茶馆找万事知,好像有什么非常紧急的事情,两个人躲在角落里嘀咕了好一阵,万事知就急匆匆地跟着她走了,刚煮沸的火锅都没来得及享用。当时她就穿红着绿,单从外表上来看很像古代走街串巷给人介绍对象的媒婆,唯一的缺憾是脸上少了一颗黑痣。 余仙姑很白,用万事知的话来形容白得就像一个刚出锅的馒头,而且她很胖,因为保养得宜所以一点儿不显老,出门在外说是二窝囊的姐姐只怕也有人信。几年不见余仙姑没怎么变模样,只是更胖了一些,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远远看上去居然跟狐狸有七八分相似。 这种狐狸面相的人总给人妖气很重的感觉。 余仙姑斜睨着我,嘴角的笑容满是不屑,“方寸你这个小王八羔子,不但拐了我儿子跟你东奔西跑、吃苦遭罪,现在有搞不定的事儿又想起老娘我来了?逢年过节怎么没见你拎着四合礼一脸殷勤地往这儿跑啊?现在惹了麻烦知道夹着尾巴滚过来了,老娘可不管你们那些乱心眼子的事儿,你爱求谁求谁去,放着万事知那么个活神仙你不用,往我门口凑什么热闹?” 我嘿嘿地赔着笑,“看您老说的,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就是有日子没见着您,想您了,所以过来看看您。” “放心吧,死不了。”余仙姑见惯了大风大浪,根本不吃我这一套,“你少在老娘跟前装傻充愣,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第一次登老娘的门,老娘碍着老万大哥的三分薄面也不能赶你走,你就开门见山吧,老娘后头还有几个大活排队等着呢。” 我连忙凑过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我跟您说,您别觉着委屈,这本来就是您的事儿,后来您不愿意管扔我手里来了,我现在接手帮您管,您又说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啊,我招谁惹谁了!” “油嘴滑舌。”余仙姑瞪了我一眼,“你刚刚说那房子里真有脏东西,还把清水立筷的碗炸了?” “对啊,不信你问二窝囊?”我转头去找二窝囊,发现他因为惧怕余仙姑,压根就没跟进这间房来。 我正要张口叫他,肩头先吃了余仙姑一记打神鞭,“你个小王八羔子嘴下无德,二窝囊也是你叫的?”没想到余仙姑平时不待见二窝囊,真看儿子受了委屈,她还第一个不干了。 “这不您先叫得吗?”这一鞭子虽然不疼,但到底不太好看,我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 余仙姑怒道,“他是从老娘肚子里出来的,老娘叫他什么他都得受着,你叫就不行!” 这不以大欺小吗? “您能讲点理吗?”我哀怨地叹着气。 “你老娘这里从来就不是讲理的地方!”余仙姑丢下打神鞭,向外面大声叫道,“二窝囊,赶紧给老娘滚进来,老娘有话要问你。” 二窝囊这才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态度极其恭敬地说道,“妈,您老什么吩咐。” “你才老呢。”余仙姑哼了一声,“瞧你黑黢黢的一脸褶子,再过两年出门,别人非以为咱俩是父女不可。”她吐槽完二窝囊,立刻问道,“你跟我仔细说,你再那小屋里都问出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