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味道,听得我也是浑身一凛,本能地拉开了架势,随时准备开战。 有句老话说得好,我不在江湖,江湖却一直有我的传说。 有时候不是我多事,实在是事情找上了门,我也没有办法啊。 我直直地看向老人,回问道,“你生而为人,却甘愿做魔的奴隶走狗,我还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老人一愣,随后便咧开嘴冷笑起来。他笑得十分不屑,仿佛我的话多么的天真可笑一般。片刻后,他才缓缓地道,“小子,我看你根骨不错,是个可造之材,在你死之前,有意让你死个明白。我问你,你值不值什么是九黎?” 九黎? 我一脸茫然,自然是没听过的。 转头看向二窝囊和岳胜男,这两人的脸上同样写满了莫名其妙。二窝囊更是直接道,“九黎我没吃过,但鸭梨、皇冠梨、大头梨我都吃过……” 都这个节骨眼了,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我都有点儿佩服他能心大到这个地步了。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二窝囊这才闭嘴。 倒是身后的方通开口解释道,“九黎是一个部落,族长便是蚩尤。” 我恍然大悟,不解地看向了那红衣老者。 老者嘿嘿一阵笑,“同样都是方家人,可所见所闻却是天差地别。这位小兄弟说得不错,当年蚩尤所统帅的九黎部落人丁兴旺,而且个个骁勇善战。要不是后来他为黄帝与炎帝联手击败,这世上早就该是另一副模样了。蚩尤死后,肉身虽死但魔魂不灭,最终分散若干,消失于各地。九黎部落的人大多数都选择归顺与黄帝部下,心甘情愿为旧日的仇敌所差遣,但也有一部分不甘心就此归降,所以选择了悄然离开。千百余年来,九黎部落的人小心翼翼地存活于世间,目的就只有一个,招回蚩尤的魔魂。” 他说到这里,我已恍然大悟,“想必你就是九黎部落的遗民了?” 红衣老者点了点头,“当年涿鹿那一场大战,九黎部落死伤惨重,幸存下来的人并不多,我的祖辈正是其中之一。我自小便被灌输了要忠于九黎的思想,这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谁敢挡我们的路,谁就是我们的敌人,要么他将我们杀死,要么我们将他杀死,总之——拦路者,死!” 他说着说着,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甚至有些咬牙切齿,好像随时都要扑上来跟我拼命一般。 这么一解释,一切就说得通了。就像是很多国破家亡的人一般,他们没有选择顺应时势归降强者,而是选择隐姓埋名另图复辟之机。九黎一族视蚩尤为战神,对他的敬仰刻骨铭心深入骨髓,哪怕蚩尤是个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们也忠心耿耿地跟随,即便奉献生命也在所不惜。蚩尤战死之后,九黎剩下的族民便四散而逃,千百年来一直将寻找魔魂的事视为己任,想必这百余年来魔魂现世屠戮人间的惨剧多半和他们有关。 如今焚烟现世,他们便开始鼓动无知的人们来献祭灵魂,目的就是用单纯新鲜的灵魂滋养焚烟,供他筑养元神,增加魔力。一旦让他们的诡计实现,这世上只怕又会成为新一轮的炼狱。 我盯着红衣老人,总算把困扰自己许久的思路捋清了。 红衣老人道,“你这多事的小子,要不是你从中阻拦,事情多半早就成功了。我正愁没机会亲自手刃你,一解我心中的怨气,没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焚烟的出现并非偶然,想必从我们踏入当铺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在暗中留神观察我们了。毕竟他本是蚩尤的一只眼,这些年不知吸食了多少无辜的灵魂,魔力早就非同凡响了。 我终究还是大意轻敌了。 总觉得真碰上面,大家实打实的干上一场,总比处处腹背受敌得好。如今一想,还是太冲动了些。 毕竟面对的是上古魔魂,可不是那些没什么能耐的小鬼。何况我的瞳术也没有强大到足以和他抗衡的地步,现在逃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我小心地观察周围的情况,脑海里开始为跑路做准备。 红衣老者像是看透了我的心事,得意地道,“小子,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家的后花园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今天不留下点儿什么,你们不可能全身而退。” 墙上的影子忽然波动了几下,似乎在向红衣老者吩咐什么。红衣老人脸色微变,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一番,恭敬地点了点头。 这种不用出声就能交流的暗语实在高明,我反正是看不懂的,就算靠猜也完全猜不到他们的用意。 红衣老者道,“小子,我本意是要把你抓起来,慢慢地将你折磨致死,让你好好的尝一尝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长个教训,下辈子再投胎就不会多管闲事了。不过看你骨骼清奇,我倒也有些惜才,不如你将灵魂献祭给恩主,我便高抬贵手,赐你一个干脆的死法,免遭痛苦,你看怎么样?” 没等我开口,岳胜男已经出声提醒道,“别上这老儿的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真动起手来,咱们未必会输,别被他的气势下倒了。何况来之前咱们不就已经知道此行凶多吉少了吗?有什么好怕的,人中有一死,和朋友死在一块,黄泉路上也有个伴,三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二窝囊也立刻道,“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准是墙上那影子看上你的灵魂了,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坑蒙拐骗呢,你就不怕风大闪了自己的舌头?”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红衣老者说的。 红衣老者闻声也不生气,只是冷笑道,“年轻人勇者无畏,可也要认清楚情况才行。这地宫之下有成百上千的行尸走肉,一拥而上,即便你们有通天彻地的本领,只怕也难以抵挡得住?还是跟我合作,起码能落得一个全尸,要不然啊……” 他摇了摇头,一副不胜往昔的样子。 我笑着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让我把灵魂献祭给魔头,那是不可能的!” 红衣老者脸色微变,似乎也没了耐心。 就在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方通忽然问道,“我有一件事很好奇,你是怎么救出焚烟之魂的?他明明已经被封印,你是如何破解印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