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处，上下左右，全他妈是虫子。 各种各样的虫子。 看得我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老耿还真没忽悠，这地儿谁进来谁疯。 所以，刚才蒋丽丽那家伙进来找我，纯粹只是我的幻觉。 目的，就是为了把我骗进虫子大本营里来杀。 我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一双脚开始了不着痕迹地往后退。 希望在我退出这个可怕的地方之前，这些长得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们，能乖乖地呆在原地，不要动。 真的，我对收拾什么虫子，真的没什么兴趣。 我只想活着从这里出去，仅此而已。 也许是我内心的祈祷起了作用。 我一点一点地往通道口挪动的时候，这些虫子好像一点儿也没在意我的去向。 该蠕动的蠕动，该拱土的拱土。 很好。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个好到底体现在哪里。 但是，只要不是让我直接跟这些虫子们硬杠，我就觉得我又可以了。 真的，哪怕现在让我对付几只鬼，都比对付这些虫子来得强。 大概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呼声。 于是，在我快要安全撤离这条通往虫子大本营的通道时，我感觉有东西缠上了我的脚踝。 阴寒刺骨。 冻得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这感觉，我很熟悉。 应该这么说，这段时间以来，我时不时就要感受上那么一回两回。 有鬼。 我低下头去，果然看到在我的脚踝边上，飘着一个脑袋。 与其说这是一个脑袋，不如说，这是一个碎得根本让人认不出本来模样，后来又被人拿针线胡乱拼凑起来的球。 只有一大一小两个不怎么规则的圆洞，代表着这是一双眼睛。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过明显，这个“球”在我的脚边蹦哒了几下之后，也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 那两个“圆洞”像是长了脚一样，直接从“球”的一侧，迅速挪到了最顶上。 也正因为是这样，所以这球一看到我，就唰地一下蹦了起来。 差点儿没有直接撞到我脸上。 “你看得到我，是吧？” 我站直了身体，将脑袋微微往后一偏。 正好避开了那颗过于活泼的“球”。 原本，我是不相信我能以实物状态接触到这些非人的东西。 但之前那几次的经历却让我明白，我他妈有时候，就是个变态。 别人眼里跟空气一样存在的阿飘，在我面前，那就是个具象化的存在。 也就是说，我不光能看得到他们，而且还能进行实质性的接触。 虽然，我并不想要这种“天赋”。 而且，我心里也多少有点明白，之所以我会变得如此突出，应该跟我手臂上那个特殊的图案有关。 因为它的存在，使得我拥有了一些常人所无法拥有的技能。 我避开了那个球的正面袭击，然后微微低下头去看着它。 “你想要干什么？” 跟这些不是人的玩意儿，打马虎眼没有用，不如直接了当。 “帮我找身体，不然我就吃了你。” 吃了我？ 我忍不住笑了：“你倒是给自己脸上拉一口子缝张嘴啊。” 就那两个洞洞当眼睛，底下没有嘴。 就这个球玩意儿，把我整笑了。 几乎让我忘记了，我现在还处在十分危险的处境。 大概是被我这句话给气坏了，这只球顿时激动起来。 上蹿下跳，好几次差点儿就撞到我的身上。 可惜又被我躲过去了。 这球怒了。 “哈，我跟你说，你得罪了我，你就没好果子吃。” “要么帮我找身体，要么你就等着被这些虫子抓起来当养料！” 明明这个“球”上面除了有一对算不上眼睛的“眼睛”之外，就是一片空白。 我却硬生生地在这片空白上面，看到了类似恼羞成怒的表情。 好家伙。 我这是一句话戳中了人家的肺管子啊。 大概是觉得，我被它这句话给吓住了。 于是，这个球状鬼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絮絮叨叨。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我要不告诉你，你永远也找不到那条出去的路。” “想活命的话，就帮我找到我的身体。” 我没有理会这只球，因为我已经冲出了那条通道。 但我也没有很高兴。 因为我确实没有找到除刚才刚刚逃离的那个通道之外的第二条出去的通道。 而导致我摔下来的那个洞，也已经消失不见。 不见了。 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怎么会这样？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又要混沌成一团浆糊了。 一切都脱离了我之前的认知。 让我无法区分到底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幻境。 唯一让我感觉有些安慰的是，那个之前被我撞到墙上四分五裂地掉在地上的那个骷髅头骨，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老地方。 它的存在，让我十分清楚地明白一件事。 之前我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并不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 至少，不完全是。 至于头顶上的那个洞为什么会消失？ 大概那里本来就是一个陷阱。 “你说你能帮我逃出去？你凭什么有这个自信？” 反正大不了就是个死，我也豁出去了。 至少也让我死得明明白白。 “你把我的脑袋撞碎了，你就得对我负责！” 那个球再次愤怒起来。 它这上下左右乱晃的模样，倒是让我的心头有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那个，就是你的脑袋？” 我抬手冲着地上那个四分五裂的，再也拼也拼不起来的骷髅头指了指。 “对！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想抵赖？” 好吧，我大概真的是流年不利。 什么倒霉催的事情都能碰到。 “你是怎么被困在这里的？还记得吗？” 我倒是听一些老人说过，有些不太走运的家伙死了之后，他们的魂魄并不会被黑白无常勾走，而是被困在了原地。 成了地缚灵。 现在，看着眼前这个球状的家伙，又看看那堆碎掉的骷髅头骨，我有点头痛。 脑袋都已经风化成了没有半点硬度的骷髅，那其他的身体部位还会存在吗？ 运气好点剩下一具白骨。 运气不好点，早就化为一捧尘土。 我该上哪去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