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铁明康研究早晨去吃什么的时候，护工来了，是白班的护工，他跟夜班的护工本来是八点倒班，还有俩小时就是他的班了，夜班护工不想为了两小时专门跑一趟，就给他换了俩小时，下午夜班护工再早来两个小时替换他。 　　 我也不关心他们换班不换班的事情，给我把老头伺候好了就行了，把折叠床收在一边，我就和铁明康下楼了。 　　 直接开车去了二手车行所在的那条街，我一路打量这一带的风水，而铁明康就一路找哪里有吃早餐的地方，对这孩子来说，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件事情就是吃饭和挣钱，而挣钱的目的也是为了更好的吃饭，所以，什么都没有吃饭重要，而且无肉不欢，一天吃不到肉就跟被虐待了一样，没精打采。 　　 没办法，我跟铁明康一起吃了我这几年来能量最高的一顿早餐，花钱还是小事，关键以后要是天天跟这小子一起吃，我这体重怕就要起飞了，铁明康练武的出身身材没问题，我这身材估计就彻底毁了。 　　 吃早餐的地方就在二手车行斜对面，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才刚六点半，可二手车行门口已经整整齐齐站了一排穿着工作服的员工，在一个调门比较高的女人的带领下，一嗓子一嗓子嗷嗷喊口号，声音洪亮的连马路对面的早餐店都被振得嗡嗡的，传销都不一定能有这气势。 　　 喊完口号接着跳舞，也不知道这舞蹈是特么谁挑的，那动作妖娆的，广场舞大妈都得甘拜下风，这一大排有男有女有年轻有年长的，跟耍猴似的在大马路边丢人现眼真的好吗？ 　　 想想何成杰以前也是每天过这样的日子，就觉得格外同情他，我是就算饿死也不这样当街被人看笑话。 　　 铁明康倒是一脸好兴致，一直朝那边看，脸都快贴玻璃上了。 　　 “怎么，你这个勤奋好学的业余销售大师，打算跟着这些专业的销售人员好好学习一下呀？我可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在马路边上这么抽风，可千万别说认识我，我不想跟神经病做搭档。” 　　 铁明康白了我一眼，道：“你知道个屁，你知道一个成功的销售，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是什么吗？” 　　 “什么？” 　　 “不要脸。” 　　 “噗！” 　　 我一个没控制住，嘴里的汤喷了出去，铁明康坐在我对面，眼瞅着就要遭殃，可这种级别的帅哥，哪能让我迎面喷一口汤，腰一拧就起来了，跟我这口汤是要命的暗器一样，动作酷炫的窜出去了两米多远，硬是一滴汤都没有落到他身上。 　　 也不知道这早餐店里的人怎么这么爱看热闹，连顾客带服务员，居然全都鼓起了掌，铁明康一身明星范的摆了摆手，说了句见笑，拿餐巾纸擦了擦座位，就又坐下了，表现的非常有风度。 　　 我本来觉得有点尴尬，不过看到铁明康一脸得瑟的表情，我也懒得尴尬了，连道歉都没道歉，铁明康也不是太介意，继续给我科普： 　　 “我说的这个不要脸，不是像泼妇骂街那样不顾脸面，而是要放下自己的身段，放下自己的体面，不怕别人拒绝，只要这是个潜在客户，就一定要把他搞定。” 　　 “你的意思是，他们这当街丢人现眼的做法你非常欣赏，恨不得立马加入他们？”我有点没办法接受的道。 　　 铁明康赶紧摆手：“开什么玩笑，他们这明明比泼妇骂街还丢人现眼，泼妇骂街至少是有人得罪他们了，有个骂的理由，可他们无缘无故的就定时出来丢人现眼，这种行为已经不是奇葩二字可以描述的了。” 　　 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好在铁明康是个正常人，他要也是个不知丑的神经病，我真的是得考虑要不要换个搭档了。 　　 口号喊完了，舞也跳完了，这帮可怜的员工丢人应该也丢够了吧？没有，车行还是没有打算放过他们，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女人穿着加大号套装，踩着细跟的高跟鞋，摆着胸扭着跨，咔哒咔哒的走到了队伍前面。 　　 在领队的带领下，一大排员工高声喊：“请领导训话。” 　　 好悬没把我这口汤也吓喷了。 　　 胖女人翘着兰花指，用小手绢擦了擦嘴角，尖着嗓子道：“员工们，请大声告诉我，你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是谁给的？” 　　 虽然这身材，这妆容，我相当的陌生，但是这尖细的声音我太熟悉了，高中班主任呀，几年不见，怎么胖成这个样子了，打激素了吗？而且她啥时候学会这样走路了，以前班里有参加过模特培训的女生，走路稍微带了点舞台步，她就让人家写检查，还让人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朗读，保证必须改。 　　 当时那个女同学是一边哭一边读检查，好几天眼睛都是红的，一个学期都不敢在班主任面前走路，现在班主任这步伐可是比当时那个女同学夸张多了，她这还扭到大街上来了，当年理直气壮骂那个女生不知道羞耻俩字怎么写，现在是不是也该问问自己了。 　　 一大排员工齐声高喊：“车行给的，老板和老板娘给的，顾客给的，我们会怀着感恩的心，认真做好每一天的工作，感谢老板，感谢老板娘，感谢每一位顾客，我们会用我们真诚的心和热情的笑容，服务好每一位顾客，齐心协力，让车行更加强大。 　　 车行是我家，车行爱我我爱他，我为车行做贡献，我光荣。” 　　 啥啥啥，最后这句啥词儿？这不是幼儿园小孩儿唱的吗，老师爱我我爱她，我说老师像妈妈。班主任怎么也是教过高中的，文化素质应该还是有的呀，咋把幼儿园的词儿都整出来了，诚心为了羞辱员工，展示自己的威严吗？ 　　 自从班主任上场后，铁明康就不再朝窗户外边看了，说我们班主任影响他的食欲。 　　 我说：“太好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够影响你食欲的，我以为你没有吃不下饭的时候呢，你说我要是给我们老师录一段，每到你吃饭的时候播放给你看，你是不是可以节省一大笔开销？” 　　 铁明康一脸懒得理我，戴上耳机就打算用手机放音乐，结果一翻手机，整个人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