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院子里边起风了,地上的枯枝落叶还有纸钱纸灰全都被旋风卷到了半空,可院子外边的树,却是纹丝没动,所有的风都在郑家院子里。 我看了看天空,今天应该是有月亮的,而且还是满月,只是今天阴天了,山村里边又没有路灯,只有窗户里透出来的有限的灯光,所以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模糊的光线中。 这种模糊的光线让人感觉很压抑,比彻底的黑暗给人更多的心理压力。 院子里的风还在一直不停的增强,开始的时候,只是卷起枯枝落叶,后来就大到刮得窗框都不停晃荡,终于,咔嚓一声,一块安装不稳的玻璃禁不住狂风的冲击,被卷到院子里摔得粉碎,有了第一块,就有第二块,第三块,郑家窗户上的所有玻璃通通碎裂。 风声和玻璃碎裂声中,还夹杂着郑大柱爹妈惊恐的呼喊,但是,小男孩却安静了。 “那个男孩不会已经出事了吧?”我问张川。 张川淡定道:“没事,现在进去的是他母亲,做为一个母亲,就算迷失了心智,也不会攻击自己的孩子的。” (张川的表现再次让我惊讶,这真的是昨天跟着爷爷来跳大神的那个张川吗?他怎么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如此的淡定,就跟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 郑康对玄门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偶尔懂那么一点半点,还是张川告诉他的,所以,他并不觉得张川有什么问题,可我也是做这行的,张川太不对劲了,真的是太不对劲了。) 院子里的声音越来越混乱,我终于坐不住了:“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看什么?”张川问。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看看他们三个现在怎么样了,这样的动静,一会儿没准是要出人命的。”我说。 张川只是淡定道:“这对老夫妻已经这个年纪了,这辈子也没做什么积善行德的事儿,能够活到现在已经算是老天慈悲了,你没有必要插手。” 我诧异的看着张川:“你什么意思?你在这里等着,难道就是为了看这一家人死在这里的吗?” 张传道:“也不能这么说,身上没有冤孽的,该救的,我肯定是要救的,只是,原本阳寿就已经尽了,而且,还是自己儿子媳妇亲自来接的,咱们就没有必要逆天而为了。 你知道现在进去的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吗?” “是不堪他们一家人的虐待,自杀的吗?”我说。 “不,”张川道,“这家人确实对这个女人很不好,女人大着肚子还在一直劳作,刚生完孩子几天,就开始做重体力活,但是有些人的命就是这么贱,这么禁折腾,她大病了几场,还带着病干活,但是,那条命就是一直挂在她身上,一直都活着,就像是该受的磨难没有经受完之前,咽不了这口气一样。 而这个女人也真的很能忍,她不是没有想过自杀,但是,看到还在吃奶的孩子,看到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看到刚刚会叫妈妈的孩子,看到勇敢站在自己面前保护自己的孩子,她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 但是女人能忍,男人却不愿意再等了,郑大柱又看上了村子里边一个漂亮姑娘,虽然人家那个姑娘已经许配了人家,而且,人家那个姑娘也从来不曾正眼看过郑大柱一眼,但是,郑大柱还是自己把自己迷得神魂颠倒,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 明明自己家里有老婆孩子,居然忝着脸去跟人家姑娘表白,还表示,只要姑娘点头,他立马就回家把自己那个丑婆娘给宰了,迎娶漂亮姑娘过门。 漂亮姑娘哪里会理会他这样的癞蛤蟆,虽然山村里边的女孩子并不是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但是村里好小伙子也不是没有,那么优秀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嫁给郑大柱这样的混账,所以,女孩转身走了。 可是郑大柱并不死心,居然真的在老婆睡着的时候,拿出了绳子,准备勒死自己老婆,可没想到,睡得正沉的老婆居然一个翻身醒了,问郑大柱想干什么? 郑大柱觉得反正也是被看到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对着女人吼道,我要你死!然后,就又把绳子朝女人脖子上挂了下去。 女人当然不能由着男人勒死自己,拼命的往外逃,但是大门锁着,她出不去,只能是拍公婆的门,向公婆求救。 公婆开始还训斥自己的儿子胡闹,说那个漂亮姑娘不可能会看上他这样的,如果勒死自己老婆,那就只能打光棍了,现在这个媳妇确实不怎么样,不过,有个女人总比没有好,给她口饭,就当养了条狗,让她接着给家里干活也不吃亏。 但是郑大柱就是迷了心窍,居然直接抄起一根棍子,就打在媳妇头上,还跟自己爹妈说,反正自己已经动手了,如果今天不把这个女人弄死,第二天她报了警,大家都麻烦,自己已经坐过一次牢了,又有证据在,警查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的辩解的。 于是,这两个老的也就黑了心,昧了良心,和郑大柱合力,把那个可怜的女人弄死了,自己知道理亏,害怕女人回来闹,还用铁钉钉了女人的脑袋,然后才草草埋掉的。” 我惊讶的看着张川:“你怎么知道的?说得就跟你亲眼看到的一样,这可是杀人案,难道他们不会保密的吗?” 张川道:“我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郑大柱骚扰的那个漂亮姑娘是我女朋友,我们相处已经有段时间了,彼此也都很认可,马上就要订婚了,但是郑大柱却为了她杀死了自己的老婆,而且,还示威似的把这些杀人的过程全部都告诉了我女朋友。 我女朋友吓坏了,在村子里边,被这样一个男人惦记上,永远都不可能安生,所以,我女朋友选择离开这个村子,一个人去了遥远的城市,而我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不能离开这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后来连联系都渐渐断了。” 看张川说得激动,我诧异的问了一句:“所以,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