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我愤怒的朝上面喊了一声,但是上面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刚才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帮我找到胡海亮,然后我把你拉上来,慢慢找,不用着急,这个风水旋涡里的时间和空间都是无穷无尽的,你不论什么时候找到,都不会耽误我的事情,我相信,你迟早是会想通的。” 不论是音色还是说话的语气,都跟刚才没有任何区别,就跟录好的音频又按了一遍播放键一样,而且这个播放键按下去后,就没有再放开,那句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不停的提醒我,必须得找到胡海亮,否则我别想离开这里。 我尝试想要看清楚身边的一切,却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扭曲的,放眼望去,竟然没有一条线是直的,我甚至感觉自己的眼睛穿透肚子,直接看到了自己的后脑勺。 在这样一个混乱的世界里,万峰刃不过就是个扭曲的纸片,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土地公公让我下来,根本就不是因为我有多么特殊的前世,也不是因为我有万峰刃,而是因为我是个外来的玄修,我的死活都不会对他辖区有多大影响。 我如果能够帮他把胡海亮的魂魄拉上去,他就了结了这个子杀父案,做一份漂亮的考评答卷,如果我不能够帮他把胡海亮的魂魄拉上去,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反正这里是个扭曲的风水旋涡,地府的人员也没有办法探知这旋涡里的事情,这里发生的一切因果,都不会被记录因果。 我努力去感知自己的身体,尽量让自己在这个扭曲的空间里保持着一个类似于人的样子,然后开始慢慢探索这个扭曲的世界,我就像是一滴掉入了废弃颜料桶里的水,周围的一切都五彩斑斓光怪陆离。 我尽量保持着人形,摸索着移动自己的身体,这里不只没有方向感,甚至连空间感都没有,我虽然能够感觉到自己在移动,但是跟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前进、后退,或者是上、下降。 我在混乱的色彩中游动,周围的一切似乎什么都像,又什么都不像,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的感觉没有任何差别。 我不知道自己游动了多久,然后看到了一个类似人形的色块,它像一个倒悬的影子一样,从前方的不远处倒挂了下来。 我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也慢慢掌握了在这个混乱世界里移动的技能,我慢慢调转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头脚跟那个影子的头脚保持在同一个方向,然后按照它的形状慢慢扭曲自己。 终于,在我把自己同步成它的样子后,它看起来更加的像个人了,从之前的那个没有厚度的影子,慢慢变成了一个立体的女人的样子,她周围的景物也慢慢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条并不宽阔的街道,青砖路面的两旁是两排商铺,铺子门都关着,有的门口摆放了纸人,有的在橱窗里悬挂了寿衣。 这条街是卖丧葬用品的。 街道的光线并不明亮,看不出是清晨还是黄昏,只是满眼的冷清。 一阵风吹过,天上开始落下了零星的雪花,女人满身名贵皮草,想来不用为寒冷担忧,但她的眉头还是微微蹙在了一起。 女人抬眼看了看两旁的门脸,在一个连招牌都没有的小门脸前放下一个包裹,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到那个小门脸,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那是我们的铺子,我从记事起,就跟老田生活在那个铺子里,虽然后来我们装修过一次,木门换成了玻璃门,但是之前那扇老旧的木门我还一直记得,门板上的每一道裂痕,都深深刻在我的记忆里,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绝对不会有错的,虽然现在看到的木门比我记忆里的木门要新,但是绝对就是那扇,不会错的。 现在我看到的场景应该还早于我的记忆,这是我们铺子更早一些时候的样子,在我还没有记忆的时候,一个满身富贵的女人,趁着街道清冷无人,把一个包裹放在了我们铺子的门口。 这个人是谁?她放下的又会是什么? 我想要靠近了去看,想要努力游进那条街道,但是我没有办法过去,我的动作似乎是惊动了前方的油彩,画面开始慢慢的溶解,我最后只是看到一张跟女人华丽衣着极不相称的简陋包被。 包被的材质是廉价的农家粗布,花色是那个年代最为常见红底大牡丹花,满满的乡村气息,小小的包被裹成一团,任凭雪花落满。被风吹开的缝隙里露出小半张婴儿的脸,寒风之中已经被冻得青紫,连哭都已经哭不出来了。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就算你必须要丢弃孩子,你也该放在个可以躲避风雪的位置吧,风是从北边吹过来的,你放在北边的门脸前面,至少还有后面的房子能够帮忙抵挡一下风雪,你直接放在南边门脸的门前,而且还放在高高的台阶上,你是怕这个孩子冻不死吗? 刚才的画面虽然很快消失,但是我的心却没有办法平静,这个画面是怎么出现的?是原本就存在我脑袋里的久远记忆吗?是在那个风雪的清晨,我透过被风吹开的包被自己看到的画面吗?被放在门口的孩子就是我吗? 老田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我被遗弃的细节,除了说我的包被里面有一张写着我来自大富之家的纸,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提起过,也从来没有让我见过那张包被。 刚才看到的那个女人就是我的母亲吗?如果真的是,为什么只留给我一张简陋的A4纸,而且连上面的文字都是打印的?就算她什么都不方便留给我,包被都得买最便宜的,难道连亲笔写几个字都不可以吗? 意识到自己被情绪困住,我赶紧用力甩了甩脑袋,想要把负面情绪都甩出去,结果我却忽略了自己现在是在混乱的风水旋涡里,这一甩甩得有点太用力了,居然直接把自己的脑袋甩了出去,脖子被扯了两米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