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过年了
奶奶哑着嗓子,“肖大夫呢?快把小肖找回来!” 莫小凤来不及脱鞋,直接就上了炕,手指用力的掐着爷爷的人中,“爷爷,爷爷……”莫小凤低声唤着。 莫小七惶然四顾,哪儿还有小顶尖儿的踪影? “小顶尖儿,你骗我,为什么要骗我?我又害了爷爷……”此刻莫小七手脚冰凉,悔恨的不行不行的。 过了好一阵儿,爷爷悠悠醒来,长长吁出了一口气。 大家也都跟着长出了口气。 奶奶凑过来,“老头子,觉着咋样儿?” “没事儿,刚刚我觉着五脏六腑都揪在了一起,现在没事儿了。咦,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呢?”爷爷缓缓坐起,莫小凤要伸手扶他。爷爷摆摆手,示意没事儿。 爷爷已经有阵子没起炕了,身子难免发软。他不要人帮,自己试验着活动,缓缓舒展着手脚。又自己穿鞋下地,慢慢的走了几圈。 屋子里一片静寂,静寂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妈妈和莫小凤互相看了一眼,这娘俩都在难过的想,回光返照!一定是回光返照! 身患重病的人往往在弥留之际,会忽然的好起来,这就叫回光返照,有经验的就得赶紧为患者准备后事了。 也许只有莫小七才是真的高兴,因为只有他知道,小顶尖儿给爷爷吸阴气的事儿。“看来小顶尖儿没有骗我!”莫小七想着,跑过去拉住爷爷的手,“爷爷,你的阴气没有了,是不是?” 爷爷呵呵的笑着,“是啊,小七,看来爷爷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 很多人都会豪情万丈的说,“我不怕死!” 其实只有真正濒临死亡的人才知道,生命是多么的可贵,死亡是多么的可怕。 爷爷的病情忽然好转,实在太离奇了。 第二天,爸妈又带爷爷去了医院,作了个全面检查。这一检查震动了整个医院,爷爷脏器上的阴影居然都不见了。 奇迹!绝对是奇迹啊! 当时什么专家主任啊,甚至院长都来向爷爷咨询,问爷爷是不是服用了什么秘方。用现代话说,爷爷是个相当低调的人,实在是不堪其扰,摧着爸妈赶紧带他回家。 想想也是,好了就是好了,哪来这么多事儿? 爸爸妈妈这下是真的放心了。 本来想摆上几桌,庆贺一下的,却让爷爷拦住了。 同时,莫小七听到爸爸妈妈谈话,说是肖大夫病了,连班都上不了了。 这是当然的,咋说小顶尖儿也是在鬼界修行百余年的存在,一口阴气就吹熄了肖子瑜两肩上的灯,不大病一场才怪了。 爷爷的痊愈,肖子瑜的病,都只有莫小七知道原委,可是莫小七不会说。 马上过年了,爸爸妈妈心情大好,开始购制年货,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莫小七很想当面谢谢小顶尖儿,可是小顶尖儿一直都没有出现。 “小七,你过来一下,爷爷叫你!”奶奶隔着房门叫他。 “哦,来了。”莫小七答应着,却磨蹭着不愿过去。这几天他一直躲着爷爷,他是怕爷爷问他小顶尖儿的事儿。 可是有些事是躲避不了的。 他磨磨蹭蹭的走进爷爷的屋子。 爷爷拍拍炕沿,“来,上这儿来,别老躲着爷爷啊,咋,爷爷病好了你不开心呐?” “没有,爷爷,那啥,我忙着写作业呐。”莫小七目光闪烁,言不由衷的应付着。 “跟爷爷说,爷爷身上的阴气消散,是不是和你有关?别说谎,说谎就不是好孩子了,爷爷奶奶都不会喜欢说谎的孩子!”爷爷目光炯炯的盯着莫小七,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重。 奶奶也不吱声,一边看电视,一边磕瓜子。 电视里正演着西游记,孙悟空正和黄袍老怪打的热闹。 “爷爷——”莫小七迟疑着,心里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说吧,爷爷奶奶不会告诉爸爸妈妈的,这是咱们的秘密。”爷爷语气缓和了一下。 莫小七还真没有说谎的习惯,何况是面对自己的亲人,“好吧,爷爷,我说,您可呗生气……”于是,他就把小顶尖儿的事儿讲了出来。只不过,他省去了肖大夫那一节。 爷爷越听脸色越凝重,老半天没说话。 “老头子,这小鬼儿对咱们有恩,照理说,咱们应该感恩戴德。只不过人鬼殊途,我始终不信,这鬼还能有什么好心眼儿。”奶奶说话了。 爷爷没说话,拿出了好久没抽的铜烟袋锅子,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爷爷,奶奶,小顶尖儿就是想和我交朋友,就是想跟我玩儿。他还那么小,就离开了爸爸妈妈,多可怜啊。” “还小?算起来他都一百多岁了,还小?没听说鬼精鬼精的吗?”奶奶的口气有些令人发冷。 “奶奶,是小顶尖儿救的爷爷,他是不会害人的,奶奶……”莫小七急了,急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好了,都不要说了。”爷爷磕了磕烟灰,“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对谁都不要说。记着,对谁都不要说。老婆子,这小鬼儿一直不去托生,看来是要成碑仙儿的,成碑仙儿是要积修功德的。不过毕竟人鬼殊途,小七啊,尽量少跟他来往,听话。” 奶奶还要说什么,却被爷爷用眼神制止了。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比想象中简单了不少。 八岁大的莫小七总结出一条,无论什么事,都要直接去面对,面对了才会发现,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终于过年了。 又长了一岁。 爷爷病好了。 莫小七九岁了。 严寒即将过去,春天正悄然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