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大妈的儿子回来了。这是个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九十公斤的壮年汉子。 我赶紧又递上一根华夏香烟,他婉拒了。一听大妈讲这个事情,他也是头大得很。 他说了一些话,没有太多用。末了,他有事就要离开,撇了一句话:“要不,你等我一个小时,我回来后陪你一道过去看看?” 我点了个头,大妈却是摇了摇头:“那里面的人,个个都如狼似虎。这个还不算,他们,他们的手里……” 说到这里,大妈还欲言又止了起来。 大妈的儿子,已经离开了。我就一屁股坐在那里,等待着一个小时的过去了。一个小时里,大妈又给我切了好多水果。 她还告诉了我,说前面巷子里的人,跟她老公,都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血缘关系。 “只是,你伯伯那个死鬼,早在几年前就死掉了。”大妈说起这件事时,并没有十分的惋惜,“那个死鬼若是在的话,事情还好办一些。” “那,大伯不在了,大哥去了,不也是一样的么?”我还为自己的这句话沾沾自喜了一下子。 “不,不,不一样,”大妈的头,顿时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到你大哥这里,就更疏远了。再说,你大哥在那群人面前,只是远房的哥哥而已,你大伯可是那群小杂种的长辈。” 这话说得我服,但我还是在记挂着大哥的那一句暖心的话。 一个小时,很快地也就过去了。又过了几分钟,大哥就扛着一副铝合金的梯子回来了。 看得出来,他是个带班大哥。他的运作,也十分的娴熟:“小兄弟,咱们走吧?” 他在征求着我的意见。我推辞了一下子,回到巷子口,又去买了两只火机,两包华夏香烟。 “你想多了,”大哥一边带着,一边看着我的香烟,“我的那一伙堂兄弟们,个个都不是吃素的。” 他的意思,这些个香烟啥的,是没有用的。 三分钟后,在一户人家的门口,我俩被拦下了。大哥一看,立即敬上了我的华夏香烟:“三婶子,我们是来找老六弟玩儿的。” “怕是不行吧,”那个三婶子,人倒是挺好看,还算是风韵犹存,“他们,好像在里面,有什么业务在进行。” “啊呀,”大哥摇了一下头,“不就是赌局一桌么?我进去看看,应该不成问题吧?” “那,我也要进去通融一下,”三婶子说着,就走了进去。不到一分钟,她走了出来。 对着我俩就招了个手。 我俩刚一行动,三婶子就开口了:“董大,你姓懂,里面的规矩,你可是懂得的,啊?” “懂,我懂,”董大哥点着头,一手拉着我,就走进了那个幽深的院子。 院子很深,至少三进三出。这样的院子,在内地早经不多了,都成了文物古迹了。 三婶子没有跟过来,董大哥倒是轻车熟路,很快地就来到了中间的那一进房子。 里面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像是砌长城,像是在推牌九。据说,这种华夏本土的牌,才最容易输掉钱。 而且速度贼快。 董大哥敲了几下门,还很有节奏的样子。门打开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探出了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董大呀。” “是我,董九子,”董大哥对于这个人,倒没有十分的敬重。不过,既然是来找人了,他还是递了一支华夏烟给董九子。 “谢了,董大哥,”董九子接过了香烟,这才开口说,“怎么,董大哥今天想来弄一把不?” “不,不了,”董大哥摇了摇头,“我,这位小兄弟,今天要来找个人。” “这个小兄弟,”董九子的形象,跟董大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一堂的,但不是一房的,“你来找的那个人,姓甚名谁呀?” “杜——子——腾,”我一字一句地说,“大哥,你看到了没?” “什么,肚子疼?”董九子一重复,差点儿没笑到岔气,“天底下,哪里还有这样的名字?” 董大哥也笑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地就镇定下来了。他问我道:“小兄弟,你真的没有记错么?” “没有,”我肯定地说,“董大哥,真的没有错的,他的名字,就叫杜子腾。” “呵呵,”董九子还是难掩笑容,“那,你进来吧。自己来找,找得到的话,你带走。找不到的话……” 后面的话,他就直接地抹掉了,不往下说了,叫我自己去悟。我大吃一惊,但已经顾不上那些了。 我一拉董大哥的衣服,就跟他走了进去。 好大的一间客厅里,一张大桌子旁边,满满的站满了人。坐在那里的,照例只有四个人,其他人全是“高钓鱼”的。 他们的数量最为庞大,也声音最大。 董九子一进来,好多人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去忙各自的了。董大哥刚一进来,就把华夏香烟拆开了。 不大一会儿,一整包的华夏香烟,就散了个净尽。 好多人都认识董大哥,但都因为手上有赌资,才没有跟他打招呼。董大哥散完了烟,就站在了一旁。 我有些着急了,但董大哥并不着急。我知道,他是在等待着机会,人家的一局牌,总是要结束,才有时间。 好容易终于待到一局牌结束,董大哥开腔了:“董老三,我这个小兄弟,来找人了。” “他要找谁,”董老三这一回,貌似没有赢钱,心情很糟糕,“赶快说上名字来。” “杜子腾,”这一回,我的声音变得小多了。董老三一听,立即大笑起来。整个大厅,也顿时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了。 这样的场景,我应该感到欣慰。这不说明别的,说明他们对于我,已经放下了基本的戒心。 “你,过来,过来。”这一把,轮到下一家做庄了。董老三,那个脸上有节结的三十七八岁男子,对我招了招手。 我走了过去,又要重新敬烟。他摆了摆手,“不行,不行,这里的人太多。你的烟,不够一轮,就不要敬了。” 我罢了手,肃立一旁。 “你要找人?”他又在那里重复地问道。 “是的,要找我的同学,死党,兄弟,”我一连串说出了杜子腾的三个头衔,表明我俩的关系。 “呵呵,”董老三冷哼一声,“你俩的关系,很铁呀?” “那是当然,三哥,”我自作聪明地喊了一句。 “唔,很聪明的小伙子,”他这一回没有笑,“那你告诉我,你既然来了,居然连规矩都不懂么?” “老三,”董大哥插了句嘴,“我这位小兄弟,他太年轻,很多东西都还不懂。” “没有问你,老大哥,”董老三的心情,真的很不好了。下家的牌,已经码好了,却没有开始。 大家似乎都在等着他发号施令。 “是的,我真的不懂,三哥。”我也重复了一句。显然,我的这一句话,让他得到了面子。 “那,”董老三也不绕圈子,“既然你来了,可也知道他欠了我们多少钱呢?” “不是很清楚,”我如实地汇报道,“只是知道,应该不少吧。” “不少?”董老三冷哼了一声,“那你告诉我,不少是多少呀?搞得好像你什么都懂一样。” “大概,”我想了一下,以我以往对于杜子腾的了解,“大概,有两三万的吧?” “呵呵,呵呵,”董老三仰天大笑,“兄弟,你说得也太保守了点儿。两三万块钱,难不成你那个死党杜子腾也拿不出来。我告诉你,来我这边开赌的人,哪一个人身上少了十万块,也不可能进来的呀!” “是的,是呀,”好多人,立即跟在他的后面,起哄起来。 “那,”董大哥接了句嘴,“老三,到底是欠了多少,你倒是咬个牙印,也好叫他们去准备。” “多少,老大哥,”看得出来,董老三已经很不耐烦了,“你就不要管了。反正,我也给你交个底,三五十万,定然是不够的。” !一听到这个数字,我的心里,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对于我吴磊,现在几乎还是一个天文数字呢。 “到底是多少,”我的声音,几乎都在颤抖了。那张黑金卡,的确不止五六十万,但这样的花费方式,还是让人心疼的呀! “一百多万吧,”董老三说着,已经开始玩牌了。“既然你来了,也就好办了。董老七!” 他忽然喊了一声,另一个尖嘴猴腮的人,立即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三哥,你说。” “去,带上这个小弟,先去见一下那个叫做肚子疼的。”董老大刚一说完,他的牌注赢了。 只是这一次,他虽然摸到的是一对猴子,天牌,却由于不是庄家,没得到最大的收益。 “三哥威武!”不少站在旁边的人,都一致地叫喊起来。那些人,都是把注正在他那边的,等于在给他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