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分惶恐地看着陈医师,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一八零男生。他的一举一动中,无不尽显着一位医师的谨慎和专注。 “你的朋友,”陈医师平静地说。他说话的态度,让我不寒而栗,“杜子腾是吧?” “是的,大夫。”我立马回复道,“他是叫杜子腾。杜预的杜,王子腾的子腾。” “噗!”陈医师差点儿就喷饭了,“你怎么不说是杜跃笙的杜呢,还杜预的杜?” “我并不是乱说的,”我赶紧改口道,“他是杜预的后人,这个是有史可查的。” “唔,”陈医师不再跟我开玩笑,“既然如此,那你就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吧。” 我顿时头脑一晕,差点儿摔倒。陈医师立即跃上前来,一把将我抱在了怀里。 我的心里,一阵的波涛翻滚:怎么回事,他才十九岁呀,怎么就要我做好思想准备了呢。 还要充分的? “你,不用害怕,”陈医师把我扶到一张椅子上坐下,“你想多了。你那个朋友杜子腾,杜预的后人,他的情况是很危重,不过都解除了。现在的情况是……” 我立即洗耳恭听,害怕漏掉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现在的情况是,”陈医师接着说,“他的精神一直是在错乱状态。这个,才是我要提醒你注意的。” “只是精神错乱,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么?”我赶紧坐直,去郑重地询问。 “唔,是的,是的,”陈医师点头称是,“是这样的,吴磊先生。我所说的话,都是禁得住推敲的。” 正在这时,手术室里传来一个声音:“陈医师,陈医师,快来快来。”陈医师立马去了。 我的心里,立马就又罩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十几秒钟后,我听到了手术室里传来了踢打的声音。 又一外年轻的女医护露面了:“吴磊先生,你也来,快来!” 我二话不说,一头冲了进去。原来,杜子腾的身体的确没有大碍了,他现在是狂躁得很。 恨不得是见一个打一个。所以,他的状态,也就不是很好了。 我一进去,杜子腾好像在那一刹那就认出了我似的。他用手一指,叫我在旁边坐下。 可是,整个手术室也没有别的座位。我只有站在了他的身旁,静候他的“指示”。 “你,好些了没?”见到他没有说话,我就先开口了。 “唔,好些了,好得多了。”这一句话,他倒说得十分轻松,“我自从做了手术,就好很多了。” “没有人给你做手术,”我读懂了陈医师的话,立即对他说道。 “哦?”他一听,顿时就高兴起来,“真的么,我没有被做手术?我没有被做手术?” “没有,没有呢,”陈医师也说话了,“我们只是针对你皮外的一些个小伤口,作了些处理。” “那,好了,好了,”说着,他就准备从手术台上往下跳了。陈医师一挥手,好几个年轻人一跃而上,将他固定起来。 伤口虽然不大,但也是伤口。如果过分激动,谁也不敢担保后果将是如何。 “哦,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的,”杜子腾一见大家一拥而上,立即就悲哀起来。他绝望的眼神看了过来,让人十分心痛,“我就知道,我是个病人。我的病很严重。” “不严重,”刚一说完,陈医师就使过眼色来。我立马改口道,“你没有病,你一点毛病也没有。” “是的,你所有的,”有个女医护,应该是医护长的级别。她一开口,声音极度柔和,听起来就像自家的大姐,“只是一些个小伤口而已。不用担心,已经处理过了。” “是的,处理过了,”陈医师也重复道,“而且处理得很是及时,顺手,已经没有大碍了。” “哦,哦,”杜子腾回应着,眼睛也慢慢地闭上了。吊瓶里的安睡的成分,已经发挥了作用。 他的眼皮合上后,还不想安分。于是,他一把拉住了医护长柔软的手:“小姐姐,我想,我想,喝水……” 水立马端了过来,他已经睡着了。等了几分钟,大家开始移动他的位置。 病房是准备好了的,拉过去后去抬他时,他已经酣睡如猪。他的鼾声很大,也很响。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陈医师交待道。 医护们都退下去了。整个病房时,也就剩下了我们三个人。“这一次,他将安睡四到六个小时。”陈医师说,“醒来之后,你要立即报告给我们。” 我点了点头。 陈医师离开之前,我又探听出一个信息。杜子腾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最多两天后就可以出院了。 起初,我坐他的床头看电视,看爱情电影。看着看着,我就开始头昏脑胀起来。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有睡好。于是,我倒头便睡,一睡就睡过了头。 我是被一阵的痒痒给弄醒的。眼睛一睁,杜子腾正在用一根女医护的长头发,拨弄我的眼睑。 我想要骂他一声,还是忍住了。这时,他微笑起来:“吴磊,咱们的好日子,又要开始了。” 我还是想骂他,再好的日子,如果睡不好的话,也就没有心情去领略呀。 谁知,他一把亮出了手机,给我看几张美女的照片:“怎么样,看得上哪一个?” “一个也看不上,”我浏览了一番,还想去睡。 他睡得很好,已经恢复了正常:“哎呀,吴磊,有了美女,还睡什么觉呀。咱们现在就去,怎么样?” “不去,”我坚决不为所动,“这么好的时间,不睡觉又要干什么?” “我来看看,”他打开了手机,一看时间,“才晚上八点半,好时候,好时候。” 他就准备开腿,我开始警告他:“你的身上,还有着未愈合的伤口呢。你要立即休息。” 他还是想摇头,这时陈医师进来查房了。陈医师一看,就哭笑不得起来:“杜子腾先生,你要好好地休息。” “我休息得很好,大夫。”他彬彬有礼的说道。不过,我透过他的表情,得知了他的想法。 他的心,已经翻山越岭,飞到了美女身边去了。我不得不坐了起来,准备跟他离开。 陈医师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很快也就明白了。我稳住了他,不到五分钟,一名女医护就走了进来。 “杜子腾先生么?”女医护柔声的问道。 杜子腾想要掉包,是不可能的。他的身上,还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这个是最大的标识。 “是我,美女。”杜子腾赶紧应道。 “身体多处挫伤,”女医护很是专业,也很谨慎地宣读道,“现在,你需要打针了。” “我,我,不是好了么?”杜子腾开始作护胸运动,“我,不需要打针了。谢谢,谢谢美女了。” 说着,他就开始点头哈腰,只为逃脱这一回的打针。 当然是不可能的。我也参加了对于他的劝说,不到一分钟,他就乖乖地俯首听命了。 一针打下去,他还不觉得有啥子不正常。他又要在那里张牙舞爪,这时我又展开了安慰模式。 “稍等一下,我也要去准备一下吧。”我拿出了全部的看家本领,才制止他进一步的行动。 “你需要干嘛,”杜子腾果然有些个生气了,“一个大男人,顶天立地,说走就走的那种,还需要准备个啥子?” “至少,”我也生起气来,“至少,要上个厕所啥子的吧?” “好,好,你去,你去,”他很是生气地说。他一挥手,叫我赶紧去厕所。 我则不能去,我的任务就是看守他。我害怕这边一走,他就逃之夭夭了。我拖延着时间,准备这个准备那个的。 这个样子,过了两三分钟。杜子腾开始受不住了,他又在那里催促着我了。 我只得加紧了准备,他开始打哈欠了。不到两分钟,已经开始哈欠连天了。于是,他开始咒骂医师了。 他已经明白了,他又不傻:“他娘的,给我用的什么鬼药,一打下去,就要睡觉的节奏了!” “哦,哦,”我的心里,一阵的窃喜。这样的事情,终于可以很快地就结束了。 再下一分钟,他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我微笑了一下,准备去汇报。不想,杜子腾又发出了入睡前的最后一声咆哮:“啊啊,啊呀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之后,就开始了睡眠模式。 他的酣睡,是听得到鼾声的。我给他私自取了个名字:死猪模式。 他刚一睡着,我还高兴了起来。可是,过不了几分钟,我就又开始担起心来。这个毛人,会不会睡过去了? 于是,我去他的鼻孔那里试探了一下,还算正常。再去用耳朵听了一下,也还算正常。 这时,之前打针的那名女医护上场了。我一指他,轻轻地说:“要不要再给测量一下。” “就是来测量了呢,”医院里的工作人员,第一要义就是说话要足够的轻。她就开始了测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