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多说一个字。”周先生咬死不开口，一副你奈我何的泼皮模样。 　　 秦茹准备动手，周振急忙陪着笑脸道：“队长，冷静。” 　　 “我冷静不了，撒开。” 　　 我似乎猜到了周振的担忧，秦茹工作能力很出众，有些手段，让她在工作中吃亏，不用看面相都能看出来。 　　 我犹豫了一下，看向周先生，沉声道：“杨素芳以及林村的人在哪？” 　　 周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指了指祭祀台后面。 　　 “吴先生，还是你管用。”周振立即叫人过去查看情况。 　　 至此，周先生闭口不谈，什么话也不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弄得秦茹又想上手段了。 　　 我急忙拦住她，随即低声说道：“他现在一心求死，故意激怒你，别被理智冲昏了头脑。” 　　 秦茹冷着脸看了我一眼：“别以为我会感谢你，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该履行的义务。” 　　 “我明白，警民一家亲嘛。”我急忙开口道。 　　 秦茹冷哼了一声，随即冲周振喊道：“情况如何？” 　　 “报告，还在统计人数。” 　　 “抓紧时间。” 　　 约莫三分钟后，周振脸色凝重地走了过来，沙哑着声线，汇报着统计数字：“林村一百三十二口村民，无一幸免，死状很惨。但还有一个只剩下一口气的女人。” 　　 一百三十二口。 　　 触目惊心的数字，让秦茹勃然大怒，转身揪着周先生的衣领，情绪失常道：“一百三十二口人啊，你全杀了，你还是人吗？你还有人性吗？啊！畜生。” 　　 啪…… 　　 这次，所有人默契转过身，包括周振，只听见清脆的耳光，震耳欲聋。 　　 扇了足足三分钟，周先生的脸肿成了猪头，秦茹这才停下了手，可她依旧怒火中烧，未曾熄灭半分怒火。 　　 周先生吊着一口气，一直沉默不说话。 　　 “你们先回去吧，我得给这一百三十二口人超度，让亡魂安息。”我心情也很沉重，周先生简直丧心病狂，这种恶人我恨不得对他千刀万剐。 　　 但我不能，事情已经出了，我只能做我力所能及的事，超度亡魂，送他们上路。 　　 这次，秦茹难得没跟我抬杠，她默许了我的做法，然后说了句：“谢谢。” 　　 我来到祭祀台，步伐沉重，一次性超度这么多亡魂，确实有难度，可我只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我摆下了九转封魂阵，咬破指尖血，默念超度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跪吾台前，富贵贫贱，由汝自召，敕就等众。” 　　 黄泉道已开，圆盘出现一出现，便快速旋转起来。 　　 我心神一动：“上路吧！” 　　 林村一百三十二口人惨遭毒手，亡魂都在四周游荡。 　　 它们现在是亡魂，门口还有门神镇压，就是过年的时候贴的对联和门神，阻断了他们进去的想法，它们不得已，只能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又一圈。 　　 我有点看不下去，最悲哀的便是，有家不能回，这或许就是他们的遗憾吧。 　　 而在这时候，两道虚影朝我飘了过来，我看到了这是小丫，她手里拉着的是一道虚影，她飘荡过来，一直哼着那首：“摇呀摇，摇到外婆桥，外婆请我吃年糕……” 　　 “哥哥，我终于找到我奶奶了。”小丫飘到我跟前，很高兴地介绍：“这就是我奶奶，你看，我现在拉着奶奶，我们永远不分开了。” 　　 然后她给奶奶介绍：“奶奶，这位是救我们的哥哥，也是让我们再也不分开的哥哥。” 　　 小丫身旁的那道虚影微微冲我弯腰感激：“谢谢您，您是个好孩子，如果没有做这些事，我应该会让小丫认你做哥哥。”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心里顿感被针扎了一下，很痛，很痛。 　　 小丫才十岁，她是不幸的，她还没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就惨遭毒手，我不禁在心里发问：老天爷，你看看你干的这是什么事。 　　 当然，我对林村其他人的遇害也深表惋惜，可小丫她还是一个孩子啊，一个还没看过外面车水马龙，山川河流，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啊。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遭受这种苦难？ 　　 小丫并不是个例，只是她最具代表，一群虚影中，我也看到了至少五六个跟小丫一样的虚影，他们都还只是孩子，可他们再也看不见外面缤纷多彩的世界了。 　　 “哥哥，谢谢你呀。”小丫心情很好，说话也很好听：“你帮我找到了奶奶，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不，不对，有遗憾，我都没去过匀城呢，听村里的叔叔阿姨说，匀城有动物园，里面有狮子老虎，还有可爱的熊猫，我都还没去看呢。” 　　 我心仿佛被针再次扎了一下，钻心的痛。 　　 是啊，城市里的孩子去动物园就跟去公园一样，很随意，也很平常，可对于乡下的孩子，想去一次动物园，都得好好的表现，或许才能去一次。 　　 动物园只是个例，代表着农村孩子对城市的向往。 　　 我想了很多话，但话到嘴边只是这句：“小丫，哥哥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安心上路吧。” 　　 “谢谢哥哥，如果不是哥哥的话，我现在还被囚禁在这呢，我也不可能找到奶奶。哥哥，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小丫说错话了。对，一定是的，小丫就不该说自己的遗憾，小丫很知足了，奶奶很爱我的哦，小丫也很爱奶奶哦。”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再次体会到了这话的真实性。 　　 小丫实在是太懂事，可她越是懂事，越让我心里不好受，她才十岁啊，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没想到却懂事的让人心疼。 　　 “哥哥，小丫谢谢你，奶奶说你是个好人，那小丫就祝你身体健康，好人有好报，小丫要走了。” 　　 这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哗的落下，我抬头看着小丫：“上路吧。” 　　 “哥哥别哭，小丫虽然很舍不得呢，但只要有奶奶的地方，那就是家，所以哥哥应该高兴，对不对呀。” 　　 说着，小丫飘了过来，想要擦拭我留下的泪水，可不管她怎么擦，都擦不掉我眼角的泪水：“哥哥，小丫真没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