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调香瓶。”原本还在装高冷的卡尔曼两眼放光，他甚至舍不得把目光从魔药瓶上挪开：“作为交换——能把你的药水留下来研究吗？”　　 西弗勒斯相当痛快地点头同意：“我该怎么运用它们？”　　 他指了指被卡尔曼解下来的瓶子。　　 “往里填充香药，然后把它们洒出去。”卡尔曼生怕西弗勒斯反悔一样，连忙把魔药握在手里：“倘若把调香瓶串联起来，就能发挥更强大的威力……”　　 “……或者更强大的治疗能力。”托莉夏温和又不容拒绝地打断了他的话，“尊敬的调香师……不知道您的故乡是不是这样称呼。魔药的治疗效果是怎样的？”　　 被夸奖的感觉让西弗勒斯微微抬起头，他在魔药学上的自信一向很牢固：“药到病除。”　　 他在这座实验室里扫视一圈，没看到有类似于坩埚的容器，有些遗憾：“可惜这里没有器材……”　　 “我去找！”卡尔曼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西弗勒斯被他吓了一跳：“需要什么？”　　 “呃，类似于……小锅？”　　 男巫只感觉身边一阵风刮过，卡尔曼已经跑出去了。　　 托莉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卡尔曼就是这样。不过，我还得感谢你——你提供了另一种可能，不至于让他走上‘堕落’的道路。”　　 似乎看出了西弗勒斯眼中的疑惑，托莉夏主动解释道：“香药一向是用在身体之外，有一类调香师想探索香药在身体里发挥的作用……里面的毒性会不可逆转地伤害他们的身体。”　　 “因此，我们称这种流派为‘堕落’。”　　 “而你的魔药不一样。它既可以治愈疾病，又可以增强能力……这是全新的、伟大的发明，足以让所有调香师汗颜。”　　 这种称赞让西弗勒斯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魔药绝不是我一个人的智慧……我只是在前人的工作上做了一点微小的贡献。”　　 “至少你是第一个用亚坛高原上的草药煮汤的。”托莉夏笑了起来，“何必这样谦虚呢？”　　 木门哐当一声响，卡尔曼端着一口大锅，摇摇晃晃地挪了进来：“这样的锅行吗？”　　 西弗勒斯沉默了一会儿：“好吧，可以用。”　　 “太好了。”卡尔曼哐当一声把锅卸下，长出了一口气：“有什么能现在为我们展示的魔药吗？”　　 看着两位调香师目光灼灼的眼睛，西弗勒斯思考了一下：“从比较简易的白鲜香精开始吧。不过，我们得先根据不同的材料调整工序……”　　 这瓶根据传说时代植物改进的“白鲜香精”没用多久就宣告完成，卡尔曼和托莉夏双双发出惊叹——那位看起来温和的“治愈者”当即用匕首在自己胳膊上割开一道伤口，只用了一小滴，她的胳膊就恢复如初。　　 “……在草药学的领域，这是比香药更进一步的探索。”她喃喃道，眼睛里的光芒越来越亮：“或许我们真的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解决一些难题。”　　 卡尔曼说道：“可魔药对燃料的消耗太大了，并不能大规模应用……”　　 他耸耸肩：“取暖是贵族们的特权。”　　 没有理会他的愤世嫉俗，托莉夏从腰间的口袋里捻出一点香药：“魔药在发挥药效上更高效，香药则是在制作过程中高效。”　　 她用指尖把这些粉末点散，向西弗勒斯细细讲解起了香药的制作过程与原理：“我们通常使用植物的叶、根、茎，如果要带上其它的毒性或香气，则往里面加入花粉……”　　 西弗勒斯认真听了起来，没过一会儿，两位调香师又因为学术问题吵了起来。　　 男巫有些尴尬地挪开视线。透过暖黄色的灯光与影影绰绰的植物，他看向窗外，这才发现暮色已深。　　 玛西亚干什么去了？她不会今天晚上就出发杀人吧？　　 西弗勒斯仔细一想，以他对玛西亚的了解，这或许还真的有很大可能……　　 似乎是发现了男巫的走神，吵架吵得满脸通红的托莉夏连忙致歉：“不好意思，我们太兴奋了。至于调香瓶……”　　 “得找个开阔的地方练习调香瓶，倘若在室内，它会把屋里所有的草药都烧成焦炭。”卡尔曼解释道。　　 这两位热情的草药学家又向他科普了一些独特的调香瓶，倘若材质不同，调香瓶对香药的加成也不同，这与魔药瓶有许多不同颜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正说到兴头上，西弗勒斯忽然心中微动。　　 鬼使神差地，他向着门的方向转过头去。　　 一位有着黑色卷发与蓝紫色眼睛的女巫正靠着门框，不知在这里看了多久。　　 她的眼神很复杂，在暖色的灯光下，这熟悉又陌生的人望向他，带着他难以释读的沉默。　　 西弗勒斯一向觉得传说时代的玛西亚是一个谜。她的行动，她的目的，她的决心……即便决定与她同行直到世界的尽头，可他仍然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想要揭开那层如宵色般的帷帐，想要听她说……　　 “哦，您来了。”他的思路被两个后知后觉的调香师打断，他们连手里的草药和瓶子都没放下就仓促地行礼。　　 玛西亚摆了摆手：“好了，博学的调香师们。今天已经钻研了许久，不如把高深的课题留给明天吧——我们的税务官得去休息了。”　　 卡尔曼一向憋不住话，他直言道：“殿下，让西弗勒斯担任税务官是对他才华的浪费——他完全可以成为最优秀的学者。”　　 玛西亚笑了起来：“当然，我毫不怀疑这点。”　　 她冲着西弗勒斯眨了一下眼睛，这位男巫就非常自觉地跟上了她的脚步：“明天见。”　　 持续了不短时间的学术探讨让西弗勒斯后知后觉地感到疲惫，他揉了揉眼睛。　　 深夜的建筑因安静而显得空旷，两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荡起一阵回音。　　 这种氛围几乎像是下课后走在霍格沃茨的长廊上，西弗勒斯感到一种熟悉与放松。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女巫用一种轻松的口吻问道：“上次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想不想在这个时代成就一番事业，比如——成为艾尔登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