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不等拨云见日,半空中数不清的残肢躯干、砖瓦、物料倾泻而下,人间恍然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十几间屋子的神机营消失不见,更别说墨老头。门外的百年参天古槐连根拔起,飞到了几里之外的当街上。院子中剩下两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与三四个十丈宽的深坑。 京南大爆炸,死亡人数超过三万,损毁民房五千四百二十七间。 富商沈一石被屋顶震荡下来的瓦片砸的脑浆迸裂,惨死自家宅邸。 禁宫内,宫女太监合计死伤三百一十六人,才进宫不久的秀女毓贵人惊吓过重,一口气没上来,香消玉殒。 内情人都知道,这事肯定是墨老头研发火药器不当,产生了大爆炸。兴许,这就是一次成功的试爆。 方圆数里寸草不生,没有活物能口述当天真实的情形。 圣人为了平息这件事舆论,替墨老头背了黑锅。立下“罪己诏”,说是神怒之迹,着户部拨银万两,抚恤万民。 因此,神机营转移至京都繁华地段,并不允许存储大宗黑火药。 此次的城楼上,各种口径的火炮多达数百门,小的与手臂粗细,大的则如缸口。不过细算下来,弹药却平均下来分不到三发。 三十秒之内,火炮无敌,三十秒之后,废铜烂铁。 或许真要是墨老头还活着,或许神秘的火药神兵没能沉寂,城下的三万叛军还真就不足畏惧。 万事没有或许,神机营的到来只能是装装样子,撑撑场面。让睿和亲王谈判时,能多些胆气和勇气。 “冯大猷!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京都也不是这么好打下来的!” “皇宫禁军与我手中的朱家私兵不在少数,你攻我守,想以雷霆之势取得战果,绝不可能!” 城下的冯大猷面不改色,眉宇间多了一份愠怒。 “睿和亲王你好大的官威啊!” “高高在上的语气,何不食肉糜的心态,真是该死!” “三万人想打下京都不易,但要封锁所有出口,那就简单的多了。” “圣人,亲王。冯大猷不傻,我确实只是整盘棋局中的一粒棋子。” “据我所知,三日内,会有另一股军队前来助阵,是睿端亲王的人马、或者是小幽王的兵力,当然也有可能是来自西域的僧兵。” “凭老头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就是说动天生的神仙,我也不觉得奇怪。” “人数嘛,不多不少有个四万五吧~” “不知道这份礼物,够不够惹得各位抬抬眼皮?” 睿端亲王被怼的无话可说,气血上涌眼前发黑,张开嘴半天强挤出几个“你”字。 “好了!睿和你退下,孤有话和他说。” 圣人大步上前,不用宦官禁军护卫,只身站在最显眼的地方,以从未有过的视角睥睨天下。 “嗯?嗯!” “唰唰唰~” 成百上千名弓弩手眼疾手快,单手上弦,紧紧锁死圣人的脑袋。 强烈的杀机弥漫在空中,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手中的汗水让箭矢变得滑腻,既有对射杀圣人的激动又有数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再看圣人表现出的威严和王霸之气威慑着杀人如麻的叛军,弓弩手的心理防线逐渐被击碎。 “你们都是孤的子民,今日你们宁可要叛国,也不要选择护国,那便是孤错了。” “孤在此给你们每一个人道歉,也承诺会给你们交代。” “冯大猷,你个龟儿子说了很多,可这其中老子有认的地方,也有没法认的地方!” “神武门之变,你没有参与,孤何曾怪过你?官升两级还觉得委屈,难道都要人人封侯拜相?” “后来你远去东北,孤特意派了影卫去留意你的一举一动,你给我仔细想想,是不是在你命悬一线时,多次出现了无名小兵救了你的命?” 叛将冯大猷眼睛突然瞪的滚圆,挺直的腰板变得垂下,确实有两次他身陷死局,是几个陌生面孔的小兵带他冲出了重围。 圣人越说越激动,甚至不像个稳重威严的君王,而是像个受了冤屈的孩子。 “把你派去西南,不是孤的本意。现在说出了也死无对证,是嫂夫人,也就是你的妻子给我送了密信。” “她说你心有大志,不甘碌碌此生。若能给他一番施展手脚的空间,肯定能建下不朽功绩。” “你初到西南,为何睿端亲王不敢对你下手?那是因为孤派人给他递了话,你若身死,必以半国之兵力清剿西南军镇!” “孤是圣人,但还人。是人总会有打盹的时候,也会有判断失误。” “所以,嫂夫人的死是孤没料到的,你被困西南军镇,孤也没事先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