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遭到北羌入侵,已经不再是秘密。数万外族大军招摇过市,接连攻破几大重要边镇,西北军镇心知肚明,军队高层不派兵阻拦抵抗,反而义正言辞的奉行不抵抗策略。 驻扎的十几万大军该吃吃该睡睡,官方说法是未得到朝廷的命令,所有军队不得擅离职守,唯恐北羌蛮子乘虚而入。 士兵们当然不想去战场上拼命,真能天天白吃白喝,不出力才好。将军们则急的团团转,坐在军帐中焦躁不安,喝着烈酒也压不住脾气,大声的骂娘。 “奶奶的!蛮子打到眼皮子底下了,还能吃的着,睡得下?卵蛋都让人挤掉吧!” “朝廷下令不抵抗?放他娘的狗臭屁!” “统帅失踪了,响当当的西北军镇就成了没头的苍蝇,胆子也都跟着丢净了!” “忙着内斗,没人敢拿主意,乌纱帽比国事还重要?”怕死就别当兵!等着蛮子一路攻入关内,咱们全都当摇尾乞怜的亡国奴,皆大欢喜!” 军队中的暴躁的声音越来越多,作为军人血性就是舍身护国,眼睁睁外族铁蹄踏碎大好河山而心安理得,这类懦弱的纯种卖国贼终究不多。 驻守在百里开外的杀虎堡典军校尉孙虎望第一个不服!三尺高的汉子,躺在城中装死,这样的事比杀了他还难受。 薛潇湘在上任都尉的途中,巧遇打劫的穷苦老人与半大孩子,动了恻隐之心便命令两位年轻的士兵护送几人投靠孙虎望。 由此,孙典军再次得知了这位好兄弟行踪,忻阳、巨峰等四座边镇是西北的门户,战事一起,这里肯定是万分危急。 孙虎望与化名周文胤的薛潇湘相交时间不久,却建立深厚的友谊,太了解彼此的性情与作风。情人易得,知己难寻,不是亲兄弟胜过亲兄弟。 如果是别人遭难,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眼装作没看见,但周文胤的死战不退,让孙虎望无法心安理得。 弟弟在刀头上舔血,兄长岂能不助上一臂之力?你愿死守,我便陪着一意孤行! 杀虎堡城民不到两万,守军两千三百五十八人。孙虎望只是个小小的典军校尉,无法发号施令调动全军。 都尉言辞坚决,不动一兵一卒,更不许孙虎望擅动。软的硬的都施展了一通,嘴皮子都磨薄了愣是没说服顶头上司。 气急了的孙虎望心一横,毅然舍弃了奋斗五年才换来的军衔,连夜带着心腹手下们逃出杀虎堡,赶赴忻阳。 这支人数堪堪过百的队伍中,面容都很年轻,血气风刚的小伙子们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 年岁稍长些的两幅面孔,越看越眼熟,再仔细观瞧,原来就是薛潇湘初到凤鸣堡时负责交接的两名守军。 此二人拿着新标长慷慨赠与的钱袋子回到家乡,老爹老娘在银两的作用下,从终年疾病缠身变得面色红润,逢人见喜。 夜深人静,两人反复琢磨着新标长称赞的那句:“你们都是好兵,走到任何地方都要挺直腰板。” 军队里混日子多年的两人羞愧的躲在被窝里嚎啕大哭,有人骂他们是废物,也有人笑话他们当炮灰都嫌多余。扎耳朵的话比比皆是,就偏偏没有人肯定他们也是个好兵!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活明白的二人再次从军,分拨到了杀虎堡。 知道了孙典军与周标长的关系,两人将前半辈子节省的力气全都使了出来,不图钱,不图名,就为了能真正担得起“好兵”这两个字。 真正遇上了北羌蛮子,两人兴奋的脖子发红,拎着战刀冲在最前线。 杀虎堡一百援军赶到,立即与残余北羌骑军杀的难解难分。孙虎望双手持偃月长刀,干脆的手起刀落,第一个斩下敌军首级。 北羌骑军再零落,毕竟是经受过战火的考验。精神饱满的愣头小子们敢打敢拼但缺少实战经验,兵器的运用也不如其老练。 三四次拼杀后,地上又多了三十多具年轻的尸体,北羌蛮子仅仅死伤十三人。 万丈豪情的孙虎踞看着带来的弟兄纷纷坠马倒下,心中又恨又痛,除了更拼命的挥砍长刀也于事无补,打仗就是要死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包抄!围堵!!!”北羌千夫长摇晃战旗,发出号令。 零散的北羌骑军变换队形,粗中有细的巨大包围圈围住所有中原士兵。 孙虎望已经濒临绝望,一命换一命只是美好的想象,这才是北羌蛮子的真实战力。不出意外,大家都会死。 “虎啸!虎啸!” 烧的黢黑的忻阳城门中,孤骑残躯高举马槊,并不伟岸的身躯带给人窒息的压迫感。 梅开二度,危难之际压轴登场的老周要再显虎啸军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