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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沈家村

   我们没在黄家多呆,离开黄家,继续回沈家村。    沈小花白得了五百块钱,红光满脸,对我更好,一声声哥地叫,对王俊也叫哥。    “哥,明天给爷爷上过坟,我带你上街,你给我买个包好不好?”    我没精力搭理她。    夜已深,路灯昏暗,我能看到倒映在车窗上我的影子,伸手摸了摸头发,那时,如果筱雅没有出现,我会不会就死了?    我真是弱爆了!    从通爷那里学来的太上导引功,我一直在练,只是进步有点慢。    不知道通爷那里有没有速成的功夫?    回去后必须去无妄山。    车子拐了弯,进入沈家村。    我摇下车窗,看着小路两旁的人家,有些恍惚。    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生长到十四岁,每条路每户人家都烙有我的脚印。    往日的记忆纷纷涌上我的心头。    沈家村属于大村,几乎全姓沈。    背靠娘娘山,面对干姥河,以前因山挡水阻,交通不便。    村子很穷,没几家能吃顿顿吃上肉的。    但是,我大伯家可以。    车子一直往东开,停在村中间拉起院子的三层小洋楼前。    沈小花把车熄了火,跳下来,一边走一边叫:“爸,妈,我把哥接回来了。”    王俊跟着下车,伸了个懒腰打量着院子,咂舌:“老沈,你大伯家的条件真不错哟,全村没几家是三层楼房的。”    我大伯是有本事的人,从小我就知道,因为他够狠。    院子大门打开,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迎出来:“真的是明州回来了?你这孩子,一走就是十来年,你不知道我和你大伯有多担心你,天天盼着你回来。”    我离开时,还是三间瓦房,面对更宽敞的楼房我感到无比陌生。    大伯母笑容满面,紧紧拉着我的手,像真的很高兴一样:“快,进来,一路累了吧,我给你俩放好了洗澡水。床已经铺好了,被子全是新的。”    放洗澡水?    新被子?    这些在之前我是从来不敢肖想的。    想洗澡,春夏秋冬都在河里洗。    想盖新被子,一年四季都不可能。    进了堂屋,大伯坐在椅子上抽着旱烟冲我点点头,淡淡说:“回来了,回来就好。”    平淡中似乎真的透着亲切和期盼。    我怔愣地看着他,光灯下他头发白了,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人却胖了,啤酒肚子特别的明显。    在这瞬间,我一阵恍惚,时光你在倒转。    那一年我十四岁,因长期辗转在大伯二伯和姑姑家,饱一顿饥一顿的,人特别的瘦。    没有父母护着,不受亲人待见的孩子很容易被欺负。    村子里的一些孩子欺负我成了习惯,他们的父母也习以为常。    那时刚过端午节,山上可以采菌子。    一清早,我只啃了一只干馒头就背着竹篓进山。    靠山吃山,山里全是宝。    我没有立刻找茵子,而是掏了几只鸟窝,抓了十几只幼鸟。    把小鸟用黑泥土层层裹起来,再捡些树枝点燃,把小鸟放在火堆中煨熟,把泥土剥开,鸟肉喷香。    平日里我吃不饱,想吃肉时,我都是这样解决的。    那天,我刚把小鸟从泥里剥出来。    村里十多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嘻嘻哈哈地围上来,不由分说的把鸟肉抢走。    我想抢回来,他们一人一拳一脚,把我撂倒在地。    他们一遍遍骂我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晦气鬼,好吃懒做,小野狗.....    我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    或有一人骂我是野种.。    骂我什么我都能忍,野种不行,我有父有母,怎么会是野种。    我跳起冲向骂我是野种的男孩。    那个男孩比我高比我壮,我刚冲到他面前,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    我瞪大眼,咬着牙爬起来,再扑向他。    再被他扇倒。    我不顾嘴角的血,像野兽一样死死盯着他,再扑向他。    这一次他让其它人一起打我,他们越打手越重,有人还捡了块石头砸我。    我被打翻在地,脑袋上全是血,我以为我会死。    我的命大,在地上躺了好久才爬起来,全身骨头都疼    就这样我还得捡茵子,要不然,大伯家连馒头都不会给我。    我的记忆力好,对山熟,像羊肚菌、谷熟菌、鸡枞、松茸.....只要捡过一次,我就能知道在哪里再捡到它们。    捡了半篓下山。    刚到山脚下,又遇到他们几个,他们捡的茵子不多,强行从我的竹篓里拿茵子。    我护不住竹篓。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茵子瓜分掉。    我没哭没闹,等他们一窝蜂走了,我尾随骂我野种的那个孩子。    天色渐晚,忙农活的大人已回家,路上没什么人。    我捡了一块石头,从后面扑向他。    他个大力气大,反抗也激烈。    但是,一直积累下来的恨让我爆发出来巨大的力量,我把他的脑袋砸开了。    他躺在地上像死猪一样直哼哼。    我一脚踩着他的脸恶狠狠说:“记住了,我不是野种。”    顺便把他的茵子全部带走。    我知道惹事了,不敢回大伯家,跑到隔壁村的姑姑家。    我把事和姑姑说了,姑姑吓坏了,给我四百六十块钱,让我出去躲躲。    记忆回笼,看着大伯。    但凡,他们能护着我一点,我也不至于被他们欺负成那样。    我心里没有怨气吗?    有的,他们可是我的至亲,一脉传下来的。    大伯沉沉的眸光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咳嗽几声,“坐吧,站着干嘛!”    大伯母拉我在一旁坐下,笑问:“明州呀,这些年你在外面做什么?现在你在哪里工作?有没有女朋友?”    王俊瞧出我的脸色不太好,主动站起来,“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沈总的私人特助,我叫王俊。我们一连几天都在赶路,累了,要不,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大伯母尴尬一笑,立刻附和:“对对对,瞧瞧我,见到明州回来太高兴了。快,小花,房间整理好了没有?”    沈小花在楼上应了一声。    我向大伯打了声招呼,跟着大伯母上楼。    我能感觉到大伯的目光一直带着我不懂的热度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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