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心底还有些小感动。 感动归感动,被对方这么不留情面戳穿后,他蓦地有种被扒光衣服当街示众的赤/luǒ感及羞耻感。 咋这么讨厌!非得揭穿人! 收回刚刚的想法,这人一点都不可怜! 纪燎呼吸顿住,立马反应过来,无辜道:“……当时在场就你,我,黎文欣三个人,这有什么观察不到的?” 再说了,一手画圆一手画方根本就不是这个原理好吗?!明明是考验左右脑协调能力! 怼人没怼上点,扣一分。 晏存做出捂耳朵的动作,回了句“我不听”,不搭理人,将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不耐烦催促了一句,“赶紧洗澡去!” 坦率是不可能坦率的,只能加大音量来掩饰尴尬这样子。 纪燎深呼一口气,想把方才觉得晏队长温和在乎他人感受的自己丢到外太空。 他没好气问了句:“浴室在哪?” 晏存一愣,居然真让他给忽悠过去了,窃喜着带路朝走廊尽头行去,抬手将开关打开。 “左边热水右边冷水,”他叮嘱了一句,“地板滑,别摔了。” “知道了,”纪燎垂眸同他对视一眼,接着问,“……所以你是真怕打雷?” 晏存:“……” 他不语几秒,大大方方“嗯”了一声。 纪燎回了句“哦”,抱着睡衣跨进了浴室。 晏存猛一抬手将纪燎扯住,酝酿几秒后,可怜兮兮开口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 他话音顿了顿,补了一句:“你不问我很尴尬的。” 纪燎闻言动作顿住,迟疑片晌后,乖乖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晏存示意他将耳朵俯过来,见他不动,便自顾自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将手肘撑上纪燎肩膀。 他两手比出个小听筒,故作凶狠道:“就不告诉你!” 纪燎:“?” 而后他松手将满脸呆滞的纪燎往里一推,反手将他关进浴室,气鼓鼓拎起衣服回到主卧。 尴尬转移大法get。 虽说被纪燎这么一通揭穿确实尴尬,但方才一瞬间,他似乎已经将‘窗外正在打雷’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整个人蓦地有些放松下来。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他推开主卧浴室大门,将没来得及摘的领带卸下,快速洗完澡重新回到卧室。 ——实际上琴江夏季大多数时间都狂风bào雨呼啸,他在这儿居住生活二十多年,打雷这件事压根够不上‘恐惧’的程度,顶多就是潜意识有些紧张。 一旦遇上雷雨天气,如若周遭没有其他人,他便几乎无法入睡。 他坐到chuáng尾用毛巾擦拭发梢上的水珠,困倦着打了个哈欠,回过神来便同缓缓朝他靠近的纪燎对上视线。 晏存动作顿了几秒,眨了眨眼,说了句:“客房在走廊另一侧。” 他抬眸望向正穿着自己睡衣的纪燎,一滴水珠沿着纪燎清晰的颌线滚落至锁骨。 他呼吸不自觉顿了顿,很快便将视线收回。 纪燎眨了眨眼,目光也从晏存颈前一片雪白的皮肤上收回,极其自然开口道:“你不是怕打雷么,”他话音顿了顿,“让我留宿不是想让我陪陪你?” ? 这话怎么哪里怪怪的? 他眸子往桌前窗口望去,外头时不时闪过几道白光,雨一时半会估计也停不了。 “唔,”晏存无奈道,“这倒不至于,方圆几米有个活人就行。” 他也说不清究竟是个什么原理,反正当初住学校宿舍的时候,没有过打雷睡不着觉的情况。 纪燎应了一声,缓缓抬步行到chuáng另一侧坐下,迟疑着同他触上视线。 晏存从对方眸子里读取出一个大大的问号,立马了然,方才短暂的羞耻感也被热水冲散,于是gān脆开口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他说,“就是我五岁的时候,亲爸亲妈因为火灾去世,那会儿我一个人孤零零待在托儿所,刮风又下雨的,难免有些心理yīn影。” 他思忖片晌,笑着补了一句:“说yīn影也有点过了,顶多就是潜意识有点害怕。” 以及睡不着觉。 “唔,”纪燎观察他面上神色,确认并无低落情绪后,颔首道,“那就好。” 晏存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试探着开口道:“不过客房确实很久没人住过了,要不……你还是睡这儿吧。” 带其他人回家吃饭不是第一次,但留人住下的确是第一次。 纪燎闻言垂眸望了眼身下的双人chuáng,点了点头,随口说了句:“chuáng还挺大。” “我睡觉不老实,容易滚,之前大学住宿的时候经常滚下chuáng,还好是在下铺,”晏存话音顿了顿,怕纪燎有负担,瞎编了一句,“反正江淮也在这儿睡过,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