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女各自闭眼，捧剑侍立。　　 “便宜你了。”　　 碧游怯生生一句，两只小手紧拽自己本体。　　 “嗯，以后请多指教。”　　 突破层层开放的禁制，陆宇将神识缓缓探入，奈何最后核心阻碍过于强烈，一股沛然巨力朝外推挤着他。　　 他口中好言哄了两句，可惜不见多少效果。　　 直到消耗近半神识，这才得以留下烙印……　　 说起来复杂，实则不过眨眼功夫。　　 碧游睁开眼，红着脸朝他娇嗔：　　 “哼，看你表现再说。”　　 长吐一口浊气，陆宇探手想摸下剑身，结果被少女退避三尺，防贼似地瞪着他。　　 遂默默收爪。　　 再是看着更主动的姐姐，只听其幽幽而叹：　　 “万望公子，日后怜惜我姐妹……”　　 陆宇初听这话感觉怪怪的，但如此正经的场合，对方又郑重的表情，他便只能同样肃穆回答：　　 “日后，你们便是我妹妹。”　　 红拂轻点颔首，大概放松了稍许。　　 有了初次经验，这回陆宇决心速战速决，仅剩的神识透体而出，找准禁制缺口尽数汹涌灌注……　　 “呜~”　　 “嘶！”　　 一人一剑，各自捂着脑袋，身形摇摇欲坠。　　 陆宇直抽冷气，登时眼花缭乱。　　 红拂险些跌落地面，剑影抱头原地蹲下，被陆宇伸掌去托，堪堪指尖触及便已断剑绕行。　　 “公子好狠的心肠！”　　 这个也不给摸，脸色煞白的妇人叱了声，轻飘飘躲开。　　 “……”　　 陆宇晃晃昏沉脑袋，再狠拍两次面颊，一时无言以对。　　 “……可恶，恨不得……扎回他……”　　 “……你捅……要他小命……”　　 天旋地转中，两剑灵似乎在耳边不停数落他，又像是剑鸣声音。　　 渐渐分不真切，陆宇真的倒地了。　　 好在，神识深入两剑灵核心，都留下了一缕念头为烙印。　　 不必再过度提防。　　 碧游咬牙：　　 “这人完事便自顾睡去，现在怎么办？”　　 红拂淡然：　　 “且等着，万年了，我二人不都如此过来。”　　 手中灵剑缩小为寸许，重新贴附在两女眉心。　　 剑身一竖一横，或化为碧纹，或似颗红痣。　　 ……　　 日光和煦，散落而下。　　 陆宇醒来，发现自己徉躺在一片花草田地。　　 正是他早先进入此地，那山谷灵园内。　　 景色一致，灵植未变，略有些不同的是，多了间看着寻常的木屋，以及谷道旁低矮坟丘。　　 玉石墓碑，晶莹碑身镌刻两列文字：　　 “剑宗，剑阁之首”　　 “无名氏墓”　　 陆宇起身刚来至墓前，前边背对他的剑灵出声：　　 “主人不让建墓立碑，说是人死如灯灭，无须他人记怀……”　　 “更严禁我等撰文提及名讳，可主人新死那日，我姐妹就不听话了……”　　 两女并排跪地，背影相互依靠。　　 双剑悬停半空，剑气交缠。　　 陆宇摇摇头，犹豫了片刻，才道：　　 “碑文刻字，乃为活人书写，所求便是宽慰生者，与亡魂何干？”　　 “此等观点，太过荒谬……”　　 “简直离经叛道！”　　 两女初听并不赞同，扭回头想要驳斥，话说一半兀地止住。　　 剑灵或扬眉，或抿嘴，发现自己却是认可，乃至更多期待。　　 遂各自飘然起身，转而面对少年，都绷着一张脸。　　 陆宇再问：　　 “此世间可有轮回，人之魂灵转世一说？”　　 红拂点头：　　 “虽与凡人传说大相径庭，阴曹地府俱全。”　　 碧游冷哼：　　 “便是天宫，也——”　　 “碧游。”　　 红拂轻声喝止。　　 没管多余之事，陆宇朝碑拱手：　　 “那就对了，你二人拜的肉身，但思念的乃是前辈灵魂，是也不是？”　　 两女沉吟不语，双剑微微顿首。　　 眼中倒映少年挺拔身影，不知是期待，还是惶恐，悄然间，渐将心底抗拒消融……　　 “而今万年过去，你们主人早已投入诸般新生，坟里惟余一抔黄土，何必在意许多？”　　 陆宇接着反问，“躯壳不在乎，神魂不在此，不是吗？”　　 一人两剑对立，沉寂了半盏茶。　　 “嗯嗯，言之有理！”　　 “确是如此。”　　 剑灵眼神越发闪亮，随之两剑迫不及待射出，争抢着接连几笔勾勒出两字：　　 “木兰”　　 ‘万载煎熬，实难想象，前辈莫怪她们，您真要有灵，冲晚辈来便是。’　　 对着坟丘，陆宇当场鞠了三躬。　　 两女来到身侧相随，盈盈一礼：　　 “主人，这是新主人……”　　 妹妹还待跪下，被姐姐拦住。　　 “今吾主三关已过，以后您仍是师尊，陆宇亦是您传承弟子……”　　 碧游拉着碧游一番尊师礼毕，转身为少年解释，“原本留声石损毁，由我代为告命，你既学成暗影剑法，按照师尊遗旨，已属本宗门人，吾等师兄，可愿执掌剑阁？”　　 陆宇点头应下，又问：　　 “剑阁之主，便是继承木师衣钵？”　　 红拂歉意道：　　 “宗门多番遭难，此间未曾留有太多珍宝，以免被贼人惦记，其余各地秘藏固有些许，少说也要金丹……因而暂且只是个名分，望主人不要怪罪。”　　 碧游嘻嘻讲：　　 “主子无须担忧，我剑宗各位大能，测算覆灭之局已成定数，提前两年便将宿敌斩根，恩怨尽数断绝……我宗名号，更不容主人宣扬出去。”　　 “快起来，这是何必？”　　 陆宇没有犹豫，只是欲将朝他跪叩两剑灵扶起，“另外传承一事，我也答应了，自不会反悔，但须得徐徐图之……”　　 两剑灵抱在一起，顿时眼圈泛红。　　 “主人说得对，仅仅叩拜着实简陋！”　　 突地，红拂执拗无比，变出把大椅按着少年坐上，开始教说各中礼节。　　 “我想想，还有那个，《灵宝修成记》都是那般说的，拜主如结亲……”　　 碧游眼睛一转，说着剑影射去木屋方向，稍许捧出整套茶具来。　　 哭笑不得之余，陆宇看着两女眼中闪光，终究未再徒劳挣扎。　　 “主人……”　　 “主子……”　　 这回三叩九拜不说，相当有仪式感，姐妹各自恭谨奉了杯灵茶。　　 陆宇两大杯茶水下肚，终于被允许站起身。　　 他背着手，说道了好一通：　　 “我是主，你们是仆，我觉得这种关系，不够健康……如真有情谊，哪会总挂在嘴边……”　　 半晌听完，两女对视过后，都有些为难：　　 “非要与我姐妹，师兄妹相称？”　　 “只要不是主仆，师姐弟也成。”　　 陆宇咳嗽一声。　　 “这位师弟——”　　 碧游扑哧，张嘴就要取笑。　　 红拂拍了下妹妹脑门，见主人坚持，无奈退让。　　 两女总算改口，或柔糯，或清脆，一并道了声“师兄”。　　 陆宇松了口气，万年姑奶奶叫“主人”，让他实在感觉无福消受……　　 此后，进入最重要的环节。　　 陆宇喉咙滚动，抬手对着两女摸了过去。　　 持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