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好在辛离脑子不太聪明,没听懂温蝉话里的意思。 他默默把自己袖子放下,温蝉却一把抓住他的手,举到自己面前。 他的整条手臂,看起来像是从手腕上方被锯断,有一处整整齐齐的横切面,能清清楚楚看到切面上的肉。 手腕上方,只剩下白骨,手腕下方,看起来跟正常人类的手没什么区别。 留下手腕上的肉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要戴手表吧。 只剩骨头的话,太细了戴不上。 温蝉默默把他手放下。 辛离一直在偷看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见温蝉沉默着,没有对自己的情况做出什么评价。 辛离抿起了唇。 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着自己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可以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全部透露给她看了。 让她慢慢接受,以后才不会像刚才那样,再见到什么奇怪的情况,会突然被他吓到。 可她不说话,莫名让辛离有点心慌。 “你刚刚还说不会嫌弃我的!” 辛离忽然一把抓住温蝉的手,“不准骗我。”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急什么?” 温蝉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辛离愣住,“蝉蝉你……” 就是什么都不说,他才急的! 辛离盯着她抽回去的手,顿时又觉得有点不开心了。 连牵手都不让…… “等等等等……这里不行……” 辛离上一秒还在生气,下一秒就害羞的阻止起了温蝉。 因为温蝉的手又不老实的开始扒他衣服。 “蝉蝉,这样不行!” 他整个人被压倒在病床上,伸手横在胸前,满脸通红又警惕,连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温蝉单膝跪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发出经典渣男语录,“我就看看,不对你做什么。” 她想看看辛离的上身又是从哪儿开始切割的。 目前脑袋脖子看着都挺正常的,甚至还能看到锁骨。 如果说他上半身绷了一层人皮,可他的手臂上又没有。 就像气球一样,总要有个进气口才能吹起来啊。 温蝉真的很好奇! “就是不能看!” 辛离捂紧自己的衣服。 倒不如对他做点什么呢。 做点什么,被窝一钻,他用幻肢也一样。 但是看的话,自己更丑陋的样子可就真真切切被她看到了。 “你……”温蝉双手叉腰,板着脸,想吓唬他一下。 手腕上突然传来嗡嗡嗡的震动声。 温蝉消停下来,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 是余飞在群里疯狂@她。 温蝉:【111】 他刷了太多屏,上面发了什么都没看到。 温蝉赶紧回复一句,表示自己在看。 果然,余飞停了下来。 温蝉一点一点往上划,终于看到了一些关于余飞的求救消息。 不过后面舒秋瑶去了。 然后舒秋瑶也开始求救了。 舒秋瑶:【本来我们都快把停尸间恢复原状了,突然又重置了,弄这么久,全部白弄!不想做了,救命啊!】 温蝉:“……” 这个事儿,辛离全责。 谁能想到他会突然跳楼,用这种招数还原自己的美貌。 余飞:【@温蝉你肯定来过这里对不对?当时是怎么出来的,求教!】 此时的余飞和舒秋瑶互相抱在一起,警惕的东看看西看看,生怕会从哪里冒出来个脏东西。 受不了,太阴森了。 余飞有点草木皆兵,因为小喇叭的声音随时随地会响起,每次响起都吓他一跳。 他丝毫没注意到,被他抱着的舒秋瑶正在偷看他。 舒秋瑶这会儿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就当这里是个鬼屋,一般也应该是男生保护女生吧? 她都“害怕”的主动钻他怀里了,结果对方抱得比她还紧,看表情比她更害怕。 这让舒秋瑶心里那点对他的好感都快没了。 怎么会有男人废物成这样! 要不是看他不经意的露出了他的财富,舒秋瑶真不想钓他了。 是的,刚才余飞给温蝉发消息的时候,不小心点到自己资料上面去了。 那个时候舒秋瑶就在他旁边,偷偷瞄到一眼。 那一长串的积分令人垂涎。 这男人窝囊是窝囊了一点,但积分这么多,只要肯给她花亿点,她还是愿意留下来陪他的。 “怎么样?余飞哥,温蝉怎么回?” 舒秋瑶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害怕的询问着。 余飞像是根本没注意到俩人的姿势有多暧昧,他紧紧盯着自己的手表,生怕错过温蝉的信息。 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兴奋的喊道:“她回了!” 温蝉:【走楼梯啊,那么大个安全通道的楼梯,想走随时能走。】 余飞:“???” 舒秋瑶:“???”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继续摆?需要我催你们吗?” 就在这时,余飞感觉自己耳边吹来一股阴风。 周围是小喇叭阴测测的声音。 因为剧情重置,他们摆好的停尸间,这会儿又乱了。 小喇叭继续说:“你们就祈求外面的同伴不要再做错事吧,不然一直摆不完,一直出不去哦。” 顿了顿,小喇叭又提醒,“哦对了,你们另一个小伙伴可能真的撑不住了哦。” 余飞连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你听到没有?”他颤声问怀里的舒秋瑶。 舒秋瑶盯着他的手表,“我看到了。” 温蝉那个超级简单的方法。 “不是,我是说那个喇叭的声音……你听到没有?”余飞说。 “听到了。”舒秋瑶回。 余飞:“怎么办?” “你问我?”舒秋瑶扯了扯嘴角,脸上有些嫌弃。 好在停尸间灯光昏暗,余飞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抱紧余飞的腰,声音放软了许多,“余飞哥,我都听你的。” 余飞:“……” 听他的不如听温蝉的。 不过温蝉说的这个方法真的可以吗? 余飞在群里询问道:【真的可以?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不完成对方的任务,它是不会让我们离开的。】 【可是外面一直重置,我们摆一万年也摆不完啊,人都快冻傻了。】 温蝉:【它管电梯,电梯不让你们启动,腿长你们自己身上,你们楼梯也不会走吗?】 【电梯坏了就走楼梯,这种常识都不知道?过副本过傻了?】 余飞:“……” 他跟温蝉聊天,没有避着舒秋瑶。 舒秋瑶看到温蝉这些话,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他们确实有点过副本过傻了。 被一些固有思维限制住了。 就比如现在,他们默认不做完小喇叭给的任务,他们就不能离开。 但腿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真想离开,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走。 哪怕是爬管道都是可以的。 更别说走楼梯这个摆在他们眼前,他们却从未想过的方法了。 大概是潜意识里的固定思维让他们觉得离开会出事。 实际上,那就是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又没有实体,到底在怕什么? 它真有把他们怎么样的能耐,早就动手了,何必一直用语言恐吓他们? 余飞和舒秋瑶对视一眼,俩人突然朝楼梯口跑了过去。 整个停尸间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 下一秒,回荡起小喇叭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你们给我回来!” “是不是那个女人教你们的?” “可恶!你们下次千万别坐电梯,不然被我逮到了有你们好受的!” “啊啊啊啊!!!可恶的活人!!可恶的女人!!!” 肯定是温蝉教他们的! 这俩人连撒腿就跑的姿势都一样! 余飞和舒秋瑶只听到身后的怒吼,但并没有什么东西来阻止他们,他们这才放心大胆的往楼上跑。 回到一楼,余飞迫不及待的跑出楼里,张开双手,在外面拥抱阳光。 可冷死他了! 舒秋瑶一直跟在他身后,忽然感受到什么一样,抬头往楼上望去。 就见三楼某个窗口处缩回去个人影,快到像是那人只是从窗口路过一般,眨眼就消失了。 可她明明感受到了注视的目光。 温蝉在八楼,闻凝和阮滟在宿舍休息,群里死了一个,加上她和余飞。 七个人都露过面了,只剩下最后一位玩家,昨晚存在感就不强,今早各自离开忙碌后,他就没在群里说过话。 尽管群里热闹成这样,他都不吭一声,要不是他还在群里,证明他活着,其他的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他白天的任务是什么? 做没做完? 需不需要帮忙什么的,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人知道。 “谢谢你啊舒秋瑶,明明自己怕的要死,还过来陪我,你真是个好人!” 前面的余飞忽然回头,对她咧嘴一笑。 阳光下,他的笑容格外灿烂。 舒秋瑶微怔。 虽然不认同他说自己害怕这句话,但这么纯粹的笑容,她很久没见过了。 … 关于另一位玩家的事情,有想法的不止舒秋瑶一个,温蝉也在时刻关注着。 上午就他和主任一直没出声,然后主任死了,但他还活着。 不求救,不寻求帮助,像是一位孤僻的独行侠,不屑与任何人分享消息。 温蝉点进群看了一眼他的姓名。 高稻。 没记错他被分到的职位是医生,普通的医生。 没有主任那么大权利,也不具备做手术的条件。 看起来平平无奇。 温蝉想不到分给他的任务会是什么。 就像护士长,是解决病人和护士之间的关系。 舒秋瑶,调解情绪不稳定的问诊病人。 余飞,给病人做手术。 那他呢? 温蝉有点想不通。 “蝉蝉,手表里到底有什么?你看半天了!” 辛离也想不通。 为什么一个人能跟他聊着聊着,忽然就对着一块手表发起了呆。 他还保持着捂着自己胸膛的姿势倒在床上,甚至做好了被温蝉强迫的准备。 结果她停下了。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温蝉回神,垂眸瞥了他一眼,“我欺负你,你喊不要,我不欺负你,你又觉得难受是吧?” 辛离:“……”被……被戳穿了! 温蝉:“就喜欢玩点强迫戏码对吗?” 辛离:“……”是有这种爱好。 “我最后再问一遍,给不给看?”温蝉声音冷了下来。 辛离弱弱的问:“不给看蝉蝉会动手吗?” 温蝉挑眉,“当然!” 辛离想也没想,“那我不给!” 温蝉:“……” 受虐倾向这种癖好,他似乎一直没变过。 辛离脸上明明又红又屈辱,眼神却隐隐带着点期待。 温蝉也不辜负他的期望,朝他扑了过去,伸手开始扯他衣服。 在他一声声不要不要中,将他身上的病号服扒了下来。 颇有一种他叫的越大声,她越兴奋的既视感。 然后,温蝉看到了一具粉白的肉体。 八块结实的腹肌,还有人鱼线,以及人鱼线旁边的一颗痣。 太熟悉的身体了。 但是…… 温蝉一巴掌拍在他的肚子上,“变回去!” 一个脸都瘦得凹下去的人,能有这么好的身材?! 辛离被她拍的敏感的瑟缩一下肚子,双眸水润的盯着她,小声问:“蝉蝉不喜欢吗?” 温蝉趴在他旁边,趁机抹了一把腹肌,“你要是换个人设我就喜欢了,但我更想看看现在的你。” “哦……” 辛离眨巴眨巴眼,除脑袋以外的地方,迅速开始漏气,最后变成一层皮吸附在他的骨架上。 最后那层人皮又被骨架所吸收,刚刚完好无损的人,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 但他的头,还正常。 温蝉:“……” 她上下打量着他的骨架,有几处的骨头甚至带着裂缝,也不知道之前遭遇过什么。 温蝉最后把目光挪到辛离脸上。 辛离也在看她,俩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辛离用自己的白骨手试探性的勾住温蝉的一根手指头,甚至都不敢用力。 他把自己最丑陋的样子给她看了。 又想让她心疼自己,又怕她会嫌弃自己。 很复杂的情绪。 “被人打的?” 温蝉忽然指了指他肋骨上的一处裂缝。 辛离低头看了一眼,伸手摸了摸,迷茫道:“可能是吧?有点忘了。” 温蝉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这也能忘?” 辛离点头,“太多次了,可能是那个时候伤的。” “什么意思?”温蝉眯起眼睛。 这个太多次,指的是什么? 被人打的次数? 还是……被人开膛剥肚的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