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南意妥帖而细心,舀起滚烫的粥时,不忘对着它吹上两口。 他脸颊鼓鼓,像个小河豚,可爱极了。 南枝见了,心生喜爱,眸光柔软得不可思议。 连眼前这碗寡淡、火候并不到位的蔬菜粥,也变得美味无限起来。 不过,在粥入口前,她下意识看了周遭一圈人。 傅朝他们没有离开。 足足十几号人堵在不算宽敞的病房内,连空气都好像因此而稀薄。 哪怕已经体验过直播时被数十万人围观。 但隔着网络和当面,仍是两种感觉。 南枝斟酌着用词。 结果,陆时序看出她的为难,抢先一步,冷淡开口: “医生说她要静养。” 这话说的谁,又是对谁说的,自然不难猜出来。 在场最多的是工作人员,发话的是陆先生,许霖连耽搁都不敢,连忙点头: “那我们先去走廊上,南枝你好好治病,直播那边我会处理好的。” 南枝道谢。 这10多号人一走,整个病房都空落清净下来。 傅朝他们倒是没走。 不过他们与南枝关系更亲近,南枝身上少了不自在,一边吃起南意亲手喂的粥,一边自然地招呼傅朝他们分享早餐。 陆时序的眼皮不动声色压低,隐有不悦。 傅朝看见了。 “……好哇!不如我吃葱油饼好了!闻着就香!” 傅朝倏地起身,狠狠吸了一口气,将葱油饼抓在手中。 同时,他没忘了把小桌板上多出的食物分给谢屿戚佩儿和崽崽们。 当然了,分享也是在问过南枝要不要吃的前提下。 陆时序哪里看不出傅朝的故意针对? 他掀了掀眼皮,似是戏谑。 随后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落在谢屿身上。 一旦关乎南枝的事情,陆时序总会少去清冷,多出敏锐来。 所以陆时序不难从这个男人身上窥察出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愫。 碍眼。 加上蹦跶正欢的傅朝,简直是碍眼中的碍眼。 陆时序蹙了蹙眉,努力压下情绪。 他装得若无其事且大方: “随便吃。” 傅朝:切。 早就看穿你小子心里的不爽了哼! 傅朝狠狠咬了口葱油饼,转眼兴高采烈起来。 不过傅朝他们没有呆太久。 南枝可以休息,他们的直播却要继续。 何况根据他们抽到的身份,村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去做呢。 离开时,傅朝很想把陆时序一块儿叫走。 但他不得不承认,有陆时序守着,至少不用担心南枝的休息问题,陆时序自然会为她妥帖安排好一切。 摇头放弃打算,傅朝走出镇医院时,看到身侧的谢屿面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朝干脆就问了: “你是不是在担心他们的关系?放心,他俩绝对没有交往!” 一开始,他的确是错误猜测了南枝陆时序的关系。 不过很快他就看明白,光南枝那态度,两人就不会是男女朋友! 所以,傅朝这话也是在疯狂暗示着—— 没错!你谢屿还有机会! 谢屿忽然说: “但她对他不一样。” 傅朝一时没明白过来: “他对她?陆时序对南枝?的确是不一样,他那性子一向被传得跟立地成仙了似的无欲无求,谁能想到居然眼神这么好盯上了枝枝……” “不是。我是说南枝对他。” 谢屿缓慢道。 这下傅朝听得更懵了。 “有吗?哪里不一样?我怎么没看出来?” 谢屿沉默地摇摇头。 有些东西,是不必言说,从眼神就能看出来的。 谢屿被称为天才导演,创造力卓绝,在这块儿的触感也比普通人更发达。 所以,刚才仅是一个照面,谢屿就看出了区别—— 不仅仅是“不一样”,南枝看那位陆先生时眼里还有更多东西,亲近、冷淡、打趣、疏离……越是矛盾,越是深切。 但是谢屿没想到,傅朝居然这么迟钝。 想想傅朝的职业生涯,又好像能够理解了。 “我记得你的爱情片票房成绩很差?” 谢屿语气里有种“原来如此”的了然。 傅朝虽是影帝,却也不是职业生涯一帆风顺、从无挫折。 他拍过很多电影和电视剧,其中为数不多的爱情片,就是他此生的滑铁卢。 有位笔辞犀利的影评人提笔大骂“双眼呆滞,看情人像在看木头,还不如看他的狗来得深情”……直接被引为业界笑谈,这份耻辱到今天都不曾磨灭。 所以,傅朝再迟钝,也能感知一二了。 “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谢屿默念:你感觉对了。 却没说出口,抬脚走掉。 傅朝越发纳闷,最后拖着不情不愿的庆希一起跟着离开。 病房内。 隔壁床的老阿姨看着顷刻间就堆满病房的鲜花和水果篮。 这小镇地处偏僻、条件有限,来探望南枝的人们居然能搜罗来这么多漂亮的花和少见的水果,可见是真的用心。 连老阿姨都羡慕不已,说: “你家亲戚真多,对你可真好!” 南枝:…… 她不想多添麻烦,就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吩咐南意给老阿姨抱点水果过去。 南意很大方,毕竟人家老阿姨刚才给了他苹果嘛。 诗经都说了,投之以苹果,报之以香蕉梨子榴莲哈密瓜…… “哎哟,够了够了,多得我都吃不完了!” 老阿姨嘴上拒绝,其实笑得合不拢嘴。 倒不是觉得占了多大便宜,而是为她的小小善意得到巨大反馈而高兴。 这让老阿姨忍不住对南枝南意又是一顿夸。 另外没忘记带上出门洗杯子的陆时序。 南枝听着老阿姨再一次把陆时序认成她的丈夫,说陆时序对她多么多么好,放在男人堆里又是多么多么难得。 南枝再一次试图解释,老阿姨却一脸“别骗我我都知道”的表情,将她的解释拒之门外。 无奈之下,南枝只能随她误会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病房里的时间过得不算无聊。 而南枝却不知道—— 在她们在说话时,陆时序就在门外走廊站着,听完了全程。 他背靠着墙,低垂着眼,却难掩欢喜。 原来她……没否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