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李小心看到那兄妹俩跟着他一起进来,只好装模作样地到那些灌木丛中去找。找了好一会儿,冯雨莹突然一拍脑袋:“对了,小心哥,你还记得假山里那个石洞吗?” 李小心故意说:“记得呀,我弟弟他们说了是在前院捉迷藏的,即使他悄悄跑到后花园来躲,也不敢爬到假山顶上去吧?” “嘿嘿,这可说不定。”冯雨莹说,“我那次不是也跟他差不多一样大么?我都敢,小德未必不敢。” 李小心挠挠头:“也是哦,那我们上去看看?” 冯雨莹说:“我个子小,我进去看看,你们在下面等着我。”边说边一个跨步,三两下轻点上去,就到了假山顶上。 李小心笑了:“雨莹,你的功夫又进步了。” 冯雨莹得意地说:“就是想露两手给你们看嘛,我下去啦。” 冯雨莹进去了好一会儿,还不出来,冯兴俊着急了,喊道:“雨莹,没看到有人的话你就出来了。” 李小心看着已经西斜的太阳,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被这兄妹俩误事,白跑一趟了,抓不住那个人了。 冯兴俊没听到冯雨莹回答他,着急地对李小心说:“要不,你上去看看?”他这下恼恨自己,太公在世时不认真练习功夫了。要爬也爬得上去的,但是爬上去了下来恐怕会很艰难。 李小心也像刚才冯雨莹一样,轻点几脚,一下登上了假山顶。找到那条缝隙,朝里喊道:“雨莹,你在里面吗?” 冯雨莹的声音仓促传上来:“在的,我马上上去。”说话间她倏地跃了出来,李小心连忙抓住她,扶她站稳来了,问:“怎么进去这么久?” 冯雨莹气恼地说:“刚才下去时落得急,扭到脚了,所以在里面待了一会儿。走吧,我们回去再说。” 说完拍拍衣服,拉着李小心就往假山下跳。 李小心感觉到冯雨莹说话时神情有点不自然,还看了那条缝隙一眼。他也不多说什么,想着再守在这里也守不到那个人了,落到地上来后就对冯家兄妹说:“眼看天黑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今天谢谢你们了。” 李小心跟冯雨莹兄妹俩回到前院,看到妹妹正跟冯雨嫣站在走廊上朝后花园的方向望。 看到哥哥出来了,李小萱立即走下台阶来,跑向哥哥,边跑边喊:“哥哥我们回去吧。” 李小心拉住妹妹,向冯雨莹兄妹告辞:“那我们先回去了。” 冯雨莹欲言又止,冯雨嫣热情地挽留李小心兄妹:“在这吃了饭再回去吧。” 李小萱朝她挥挥手:“谢谢啦!不吃了,我们要赶快回去了,免得爸妈在家担心。” 出了冯家大门,李小心回头看看,确定没有人跟来,问妹妹:“你刚才一直站在走廊里吗?有没有看到有人从后花园那个方向出来?” “我是一直站在那里,但是后花园离前院那么远,中间隔着几个院子,即使我看到有人从那个方向过来,也不敢确定他是不是从后花园出来的呀。” “也是,算了,回去看看阿爸今天有没有收获吧?”李小心说着,拉着妹妹小跑起来。 兄妹俩刚进院门,就撞上了要出门的阿爸。 李与恩看到儿女回来了,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说:“快进屋吃饭去,你们这么晚不回来,又吓到阿妈了。” 父子三个快步进到堂屋里去,李小心问阿爸:“爸今天看到有人去取钱吗?” “有人,但是不是冯家的人,我看他不是冯家的人,抓住他就要将他送官府。他这才说他只是替人办事,来帮他拿这些钱,回去后可以得到一块大洋的酬劳。我问他要将钱拿到哪里去,他说拿到德福酒楼二楼一个雅间,放在那里就行。” “那你有没有让他带走那个箱子呢?” “让他扛走了。我就想这样惩罚一下他而已。然后我远远地跟在他后面,看他真的进了德福酒楼。不久就听说不知哪个扛了一箱石头去放在酒楼,冯老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说到这里,一家人已是心照不宣。德福酒楼是冯家的,一直由冯国平掌管着。 李小心也说了他跟冯雨莹兄妹俩到后花园去的事,说冯雨莹先他一步进了那个石洞,进去好久都没有出来。出来后又支支吾吾的,看样子是在石洞里遇上什么人了。 李与恩叹了口气,说:“以后你们就少往冯家跑了吧,小萱和小德过完年也到县城读书去。小心你想出国读书的话,就跟冯兴俊他们一起去,怎样?” “出国读书要好多钱的,我们还是不要去浪费那个钱了吧。在国内读也一样。” “国内兵荒马乱的,还是出去读吧,回来也好找份体面的工作。我们送得起你们读书的。”李与恩说着,不自觉的降低了声音:“以后说到钱的事,可得要小点声了,隔墙有耳啊,这世道,乱七八糟的,这次是冯家,下次不知道又会是哪个。” “我一点都想不到冯大伯会是这种人。”李小心说,“那个石洞里的人如果不是大伯家的人,我想雨莹应该会告诉我的。冯家家大业大,怎么会想要这样来赚钱。” “家大,业可不一定大了。”李与恩说,“外面竞争激烈,你三叔又出去当兵去了,二伯伯迷上了大烟,什么事都不管了,只管回家要钱。你大伯有你大伯的难处。以后我们少跟他们家来往,平时也提防着点他们就是。” “反正弟弟的腿还没好,我们就暂时装着还没找到弟弟,明天我和妹妹还出去找,让他也着急一下。” “好,你们今天过去,看到冯阿爹和大奶奶回来了吗?” “没有,只见二姨奶奶。” “后天就过年了,难道他们不回来过年?”李与恩想了想,对娟儿说:“你明天早上去割几斤肉,买两斤糖,买袋米,再看着买点东西,让小心和小萱给叔和婶送去吧。就说他们要到龙庄去找小德好了。” 娟儿点头答应。李小心也说好,我们正好回龙庄看看。 第二天娟儿去买东西时,正好遇上冯府那个厨房管事的去买菜,他先问娟儿找到小德了没有,听说还没找到,就告诉娟儿冯府上下都很担心小德,昨晚大少爷又命令冯府的人全部出动,再次好好搜查了一遍冯府,真的找不到小德。 娟儿就感激地说,难得冯府一片真诚,让你们受累了。 管事的立即说冯府跟你们本是一家,冯家哪个不知太公拿你们当自己的孩子?你们家的事就是冯家的事,夫人不要客气了。 娟儿回到家里,想起太公太婆对他们的好来,心里就不安,将东西交给李小心时,就对李小心说:“听说昨晚冯家又将冯府翻了个底朝天,去找小德。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公开我们已经找到小德这件事算了。” 李小心说:“大伯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阿妈,你不要着急,等我们从龙庄回来了,明天再公开这件事。这件事还得想个周全的办法,才能公开。要不然大伯是知道小德藏在哪里的,我们若说是我们找到的,到时大伯给我们扣一顶盗贼的帽子,就不好说了。” 娟儿想想也是。就让李小心赶了马车,跟妹妹一起去龙庄。 他们家这辆马车主要就是用来从龙庄运送草药到他们家来的,马儿对这条路熟悉得很,李小心都不需要怎样赶,马儿就自己欢快地走着。 李小心就和妹妹东张西望。冬天的田野没什么看头,到处光秃秃的。今年还没下过大雪,满眼都是灰蒙蒙的枯草落叶。路上行人也不多,明天就是大年夜了,有钱的人该买的年货早已买好了,没钱的人今天也不会出门去借钱了。 走到半路,突然下起小雨来,李小心正要坐进车厢里去,突然看到他在龙庄的一个小伙伴龙江涛扛只大麻袋,吃力地走在路上。李小心忙喝停了马,边跳下车来边问:“江涛,你扛的什么东西?快放到车上来。” 龙江涛看到是李小心,也不客气,在李小心的帮助下,将那只大麻袋放到了马车上,自己也爬上了马车。 坐稳了,龙江涛才说:“年前我阿爸病了半年,虽然你们家是免费给他看的病,也耽误了耕种,我阿爸又在半个月前去世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了,我舅就让我上他们家扛袋红薯回来过年。” “这样啊。”李小心轻轻拍拍龙江涛瘦削的肩膀。看着头发枯黄,衣衫褴褛的龙江涛,知道任何安慰他的语言都是苍白的,干脆不说了。想到龙江涛家前两年才送走了阿爹阿奶,今年阿爸又走了,他是家中长子,才十四岁,以后家里那副重担怕是要落到他肩上了。他脚下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 看着可怜的龙江涛,李小心突然心生一计,问龙江涛:“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只要我能帮,别说一个,就是一百个,我都帮。”龙江涛很讲义气地说,“别说我们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朋友,就你家免费给我们看病,这是多大的恩情?我们家几辈子都还不完的。” “那个就别说了,龙庄的人是真的好,没有龙庄好在前面,也没有我们回报在后面。”李小心说,“我要求你办的这件事很简单。”说完李小心就说了他弟弟被贼人偷走,藏到冯家,企图嫁祸给冯家,却被他们父子俩悄悄找到的事。想让龙江涛去扮演这个救他小弟的角色。 龙江涛听得有点糊涂,眨巴着他那双小眼睛问:“你们找到你弟了,直接告诉冯家不就行了吗?干嘛要拐这么多个弯?” “我们不能说我弟是在冯家找到的,如果那样说,就坐实了我弟是冯家偷走的。你就说是你今天上你舅家扛红薯,在路边捡到了我弟,就行了。” “哦,这么简单啊,那行,我说。要我去跟哪个说?” “就去跟我们说。等你回去放好红薯,装着去找我玩,然后我告诉你我们是回来找弟弟的,你就说你在路上看到一个小孩,不知道是不是我弟弟,反正你也没见过我弟。” “可是我妈肯定见过,如果我说将你弟带回家了,我妈说她不认识就说不过去呀。前面都是我妈上你们家抓药的,她肯定见过你弟。”龙江涛插话说。 “也是哦,让我再想想。” 一直在一旁不出声的李小萱说:“江涛哥,你就说家里穷,不敢将他捡回家,然后假装带我们去看看,看那个小孩是不是我弟,不就行了?” “对呀!还是妹妹聪明。”李小心笑着说,“这样就没有人看到那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