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还犹豫啥？家里要是没钱，我崔秀香给你垫上！你看看你这大闺女，你忍心让她年纪轻轻没了娘？”　　 “超英，咱都是打小过来的，没娘的孩子也见得多了，你真忍心？”　　 “而且这钱，我不着急要，十年二十年再还我都行！”　　 听崔秀香这么说，李超英这才点了点头，恰好这时顾大勇也来了，崔秀香指挥着顾大勇把牛车上铺上被子，又把李超英抱在车上，再还是一床被子。　　 “走啊，红静你锁门，下午我回来会跟你爸说一声的。”　　 就这样，顾大勇赶着车，拉着人朝镇上而去。　　 ……　　 “别怕，我牵着你。”　　 云明诚拉着沈慧欣的手，慢慢顺着路边走。　　 感觉到她的手心有些颤抖，云明诚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不要紧张，这个医生很好，我提前去拜访过他了。”　　 实话云明诚没说，沈慧欣这次看病的机会，是他在那医生门外，跪了一天求来的。　　 这医生姓何，因为早些年被人诬告，在监狱里蹲了五年，病的就剩一口气，好不容易等到回城，才发现当初诬告自己的竟然是自己救回来的病人，从那时起，她就再也没看过病。　　 所以云明诚求上门来的时候，先是遭到了一番刁难，然后又被赶出了屋门。　　 “嗯，我不紧张，你的伤口真的好利索了吗？”　　 沈慧欣有些担心云明诚的伤，怕他还没好利索，毕竟就在医院住了三天，他就跟着沈君维回家了。　　 “你弟弟把我照顾的很好，我的伤口好的很快，已经没事了。”　　 其实伤口还没好全，但是他着急带沈慧欣去找那个老中医看病，因为当初那个医生说过，像沈慧欣这种情况，越早去看医生恢复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他一点都不想耽误时间。　　 “到了，我去敲门。”　　 云明诚敲了敲门，很快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就出来开门了。　　 “何医生，我带我的朋友来找您看病了。”　　 老太太抬起头打量了一眼沈慧欣，默默让开了个位置，让两个人进来。　　 “把她扶到床上躺着。”　　 老太太指了指屋里的床，示意云明诚把她扶上去。　　 然后自己却进了一间窗户遮的严严实实的屋子。　　 何虹拉了一下灯绳，屋子里亮起了昏黄的光。屋里空荡荡的，摆着一张八仙桌，上面供着一张木头牌位，地上还有个垫子。　　 “老头子，当时我在你临终的时候，曾抱着你发过誓，以后再也不治病救人了。”　　 何虹一边说着，一边擦了一根火柴，点燃了桌上的两支白蜡烛。　　 捻了三柱清香点燃后插在香碗里，“可今天我要违背这个誓言了。”　　 “老头子，你知道吗？你走了已经六年了，当年我费尽千辛万苦从乡下回来，刚进家门口，就听见哭声一片，不幸中的万幸，见上你最后一面。”　　 “从那天起，我没再用我这双手救过任何一个人。求上门来的人，刚开始笑意盈盈，听到我拒绝以后，不出十分钟，无一不是跳脚怒骂，赌咒撒泼。”　　 “他们的行为，让我觉得我当初发的那个誓言是无比正确的。”　　 “可这次的小子不一样，他被我赶出屋门后，没生气也没骂人，静悄悄的在我门口跪了一天。”　　 “老头子啊，这些年来，我已经活够了，每天一闭上眼，全是你当年的影子，我今年才四十六，老的却像七老八十了。”　　 “都说违背誓言的人会不得好死，我不怕，不得好死要是能去见你，我也认了。”　　 何虹一边说，一边摩挲着那块油亮的牌位，眼角流下了浑浊的泪。　　 她能答应云明诚，不光是被他的诚心打动了，而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她男人的影子。　　 有一年她也生了怪病，医者不自医，她的老头子背着她求了好多医生，膝盖都跪破了，才求得一个医生救了她……　　 “行了老头子，我不和你叨叨了，我去看看那姑娘。”　　 何虹熄灭了白烛，关上了灯，离开了这间小屋。　　 一墙之隔的床上，沈慧欣害怕极了。她看不见，其他的感官就格外明显。　　 屋里泛滥着很浓郁的草药味，她一点都不喜欢，从小她最害怕的就是去医院，那种味道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别怕，这个医生人很好的，我只是跟她说了一下你的情况，她就答应帮你治病了。”　　 云明诚还在做沈慧欣的思想工作，还没等沈慧欣回答他，何虹就进了屋。　　 “小伙子，你出去吧。”　　 听到这话，沈慧欣一下子死死的拉住了云明诚的手。　　 “慧欣，你听话，我就在外面等你，一步都不会离开，等何医生帮你治完病，我就带你去吃烤鸭好不好？”　　 沈慧欣还是有些害怕，但是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一直依赖云明诚。　　 “好…好，你别…别走开。”　　 “放心，不会的。”　　 何虹很有耐心，直到云明诚安抚好沈慧欣，她才关上了门。　　 “别怕，孩子，把手伸出来。”　　 何虹给沈慧欣把了把脉，又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皮。　　 沈慧欣虽然还有些紧张，但是已经不害怕了。　　 “门外那个是你什么人？”　　 何虹一边说话，一边掏出一卷银针，放进点着的烈酒里消过毒以后，趁着沈慧欣不注意，嗖的一下下了第一针。　　 “我…啊…朋友。”　　 沈慧欣只觉得头皮一阵刺痛，紧接着就没感觉了。　　 “哈哈，就只是朋友吗？这小子可在冰天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天。”　　 沈慧欣一怔，就这一会的功夫，何虹嗖嗖嗖又是好几针下去了。　　 “其实我已经好多年不给人看病了，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年我就是被自己救过的病人送进了监狱……”　　 就这样何虹一边跟沈慧欣聊天，一边扎针，没多会就把沈慧欣的头扎成了刺猬。　　 “我能看出来啊，那小子人不错，你要是也对他有意思，就早点把事办了吧。”　　 何虹下完最后一针，深深叹了一口气，“可别等到物是人非，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