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休息日的早晨,罗欧一下子地来到高塔,为的是确认茱冽的情况。敲了敲门,出来回应地竟然是佩琳,视线往室内一飘,果然云升也在里面,却唯独没看见茱冽的身影。 「茱冽姊姊,是罗欧哥哥来了!」 「啊,稍等一下,我还在换衣服。」 由她的工作室里传出的声线,茱冽的状态听上去好了不少,就像是昨晚的那些梦话与噩梦,的确被罗欧的举动给抹平了,无事发生的感觉。 等待着茱冽更衣的期间,罗欧跑去关照起云升,很显然地,他手上又有几处伤口,即便有处理过,仍然会有心疼之感。 「云升,现在还会痛吗?」 「已经好多了,谢谢你帮我涂药。」 「哼,都是因为你又不小心,一下子扎了那么多次手,要是让我在知道的话,我可就不理你了。」 「别啊佩琳,我多多注意的,你别生气了嘛。」 而佩琳似乎也没那么生气,只是想吓唬他的样子,表情瞬间松了很多。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因为我不希望你受伤,可以吗?」 另一边,他绷紧的肌肉也放柔了不少。 「不过,你也说的对,是我太急了,我应该慢慢来,虽然茱冽姊姊有提醒过我,但......」 话说到这里,大概率是因为佩琳的生日就在两周以后的缘故,再加上云升的学生身分,打工与学业之间的平衡,让他没有机会放缓脚步。想到这里,罗欧忽然觉得云升的人生实在是过于辛苦,先不论他究竟是否有乐在其中,他身上承担的重压绝非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这时,茱冽也更完衣走了出来,她身穿一件粉色洋装,胸口上的布料放置着一朵塑料花朵,袖子则是经典的泡泡袖,在裙襬上还有蕾丝边的点缀,足以凸显出她少女心的一面。不过平时会因一直盯着女性而不好意思的罗欧,此情此景却屏住呼吸,呈现一副看入迷的模样,搞得茱冽都害羞地红脸来。 「……一直盯着女孩子看,也不评价一下的吗?」 听她这一番话,罗欧随即理解她已然对昨夜的噩梦没了感觉,这才好摆上自然笑颜,还协带了一丝尴尬。 「不好意思......」 「怎么样,好看吗?」 「很漂亮呢。」 这是罗欧头一次夸奖女孩子,毕竟身为原社恐的他,实在是没勇气跟女孩子搭话,再加上时间一久,缺乏对于彼此的交流,没有办法支撑那动人的外貌,自然也就失去了感觉。 耳闻夸赞的茱冽羞涩更甚,不过罗欧还有话想说。 「不过我觉得,一般的衣服比较适合你。」 「是这样子吗?」 她似乎有些失落,然而他的话语仍旧没有说完。 「嗯,比较适合你的气质。」 结果,她的整张脸彻底红透了,附带了她鼓起来的腮帮子。 「……好坏,会说话就要一次讲完嘛。把手给我。」 罗欧自己也知道做得过头了,于是便乖巧照办。只见她握住罗欧的右手,将其贴到自己的右脸颊上,展现的是一份回味。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在那里见到了之前来过永泉镇的男人。只是,他们想要的其实就是我的......你应该明白的,所以我很恨他们,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打残废,但是梅莉让我冷静了下来,她对我说如果真的没有办法长久的话,那就干脆不嫁人了,也不生后代了,反正镇上的人民已经有能力可以独自生存了,主人的身份本来就是虚化的,所以让我不用再为此操心。结果到头来,她还是操心了起来呢......不过,正合我意。」 她饱含情感的眼神对了过来。 「梦做到一半,我感觉到了脸颊上的暖意,所以我在梦里看到了你,我就在想,那大概是你的手吧?果然,感触是一样的。那我看在你愿意安慰我的份上,姑且原谅你了。」 右手被她给放下了,但罗欧仍在咀嚼她方才的言语。 「所以,茱冽小姐,你昨天说的......」 剎那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两人的红润清晰可见,浮动的感情随时皆有可能爆发,最终是一阵清嗓声抵销了这一进程。 「茱冽姊姊,差不多是时候了。」 「啊,也对,梅莉她应该再等了,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还有小佩琳,在我跟梅医师看完病人之后,要不要一起去找银翠叔叔玩啊?」 「好啊!可是云升,要是不看着他,又会扎到手了......」 「我看着他吧,要是不行的话,我还可以帮忙。」 罗欧向云升使了个眼色,他也给出了自己的回应方式,再转向茱冽,她则点头示意,唯有佩琳的表现是依恋不舍,直到云升出声为止。 「不用担心的佩琳,你放心去吧,有罗欧哥哥在呢。」 「……好吧,罗欧哥哥,要帮我看好云升喔!」 短暂道别之后,云升总算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们把佩琳支开,我真的很担心我会不自觉地说出我打算要给她惊喜,到时候就不能让她好好期待了......」 「惊不惊喜有时候并不重要吧?主要是看你的心意如何,或许你不小心让佩琳知道,她也会兴奋地睡不着觉吧?」 「可能吧,但我想要给她惊喜,也想要让她知道我的心意,虽然我知道听起来很贪心就是了,不过只要她高兴就好。」 罗欧轻笑几声以示赞同,惹的他都开始思考要给茱冽地礼物了。随后迎接他们的是闷得发慌的安静时刻,罗欧即将阖上的眼睛,注视着做完三只布偶的云升,他打算趁着快要睡着的时间里聊一聊。 「不过啊,你也是真够拼命的,明明可以直接用茱冽小姐给你的生活开销来买的,竟然会想要自己在茱冽小姐这里打工赚钱,可是茱冽小姐也说过这些金钱本来就是让你们自己运用的,不管是用在什么地方他也不会生气的,难道是有什么特别原因?」 话音刚落,云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神色是他未曾见过的感慨。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没说过,在小的时候我没见过我父母,所以我就在想我的父母去了哪,也因为他们太久没回来,所以我推测他们已经不再了。至于是为什么会不再了,我思考过许多可能性,车祸、天灾或者是朱红彼岸,但我始终没有一个可以作证的依据,因此我开始思考起我的人生,我为什么会活在这里?没有父母的我为什么还会存在?还有,为什么朱红彼岸那么令人痛苦,我们还要继续选择活着......我不知道。」 原本还有的睡意,此时此刻已然消失殆尽。他那副成熟人的样态,在谜底揭晓的那一刻,罗欧差一点没忍住想要去抱一抱他,然而故事的反转这便来了。 「即便我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最重要的是我遇到了佩琳。起出是看那些欺负人的同学很可耻才接纳她的,但相处的时间一长,我发现她身上有我缺少的部分,纯真。」 是了,罗欧一直搞不明白云升究竟是怎么被她吸引的,而就如茱冽当时告诉过自己的一样,只要能填补内心的空缺即是真理,因此回头来看,一切都说的通了。 「她纯真的反应让我得以在无解的问题里暂时脱身,我也才感受到真正的平静,不知不觉地,我就喜欢上她了。罗欧大概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吧?」 「你这小子,装什么懂呢?不过,的确跟你说的一样就是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轻笑声,有如互相理解的兄弟,真情连藏都藏不住。罗欧如是想着。 「对了,罗欧哥哥。」 「什么?」 「我......可以叫你一声爸吗?」 这时他惊掉了下巴。 「啊?」 「像茱冽姊姊给我的感觉是妈妈,至于爸爸的感觉我是听佩琳说的,是一位愿意听你说话的人,而罗欧哥哥刚好符合,所以,你很像我是爸爸。」 理由一出,罗欧的笑容已经摆好了。 「你高兴就好。」 完成今日的进度五只布偶的云升,恰好是茱冽她们返回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