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阂的玻璃窗,从外侧便能感受到患者的痛苦,罗欧的掌心紧贴着透明的墙面,一阵严寒流过他全身,仿佛是在为受害者哀悼一般,默默地哭泣。 始终没有工作可做的罗欧,申请了管制区域的初入许可,毫无意外地拿到了一小时通行证,一进来没多久便留意到豪诚言正在为自愿患者施打新的药剂。 「您真的确定吗?」 隐约能听见的谈话声,罗欧就悄悄地当成了旁听人。 「是啊,反正,我可以感觉到,我的命不久矣。」 「但是这次拿来使用的,并不一定是真的病毒株,这个病很狡猾,我们发现的只是外观很相似的,就算如此,您也愿意吗?」 「反正每一种药剂都需要试验嘛,试一试也无妨,如果有效,我还可以在苟活几年,如果没效,大不了就接受命运了。」 「可是,我还听说,这是他们连前几次的试验都不怎么确定结果,而且......」 「好啦,在这么说下去,你怕是就不会帮我打这一针了。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患者拍了拍手臂处,像是在催促豪诚言赶紧动作,如此一来双方都方便。不过他依然有犹豫,只是数秒以后,他终究踏出了那一步。 「谢谢你医师,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所有人皆心知肚明,失败的可能性极高,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朱红彼岸」的一次诱饵,毕竟长久的抗争早已消磨研究员的耐心,一旦发现了希望,他们必定会死抓着不放,持续到失败的降临。 「那种药,怎麽想也不会成功。」 青莲茵走了过来,带着一脸严肃,以及一副工作用眼镜。 「我听说罗欧你来了,就过来看一下。刚刚你也看到了吧?那个测试药剂,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连一个完全没有见过的病毒形状也要使用......唉,再这样下去,不知道哪一天才能战胜这个病毒呢。」 罗欧难得见过如此生气的青莲茵,顶多听她抱怨几句,可见研究人员的行为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做为医师的医德。 「那种事情也是无可奈何的。」 从玻璃内离开的豪诚言接续她的话题。 「这次似乎是院长的要求,我们不得不做。」 「哼,院长大概也是受到舆论的压力才会着急吧,不过依照他的判断能力,虽然年纪大,他的决策从来不会急于一时,是为什么呢?」 「我们在这边猜也没什么办法,眼下只能祈求他们平安无事,不会有过多的痛苦。」 「但愿如此。对了罗欧,你过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绕开了方才的低气压,轮到罗欧向他们道出来由的时刻。 「本来是想着,你们这边对朱红彼岸的发现或许还有没来得及公告的内容,没想到......」 青莲茵摇了摇头。 「如你所见,我们的状况不是很理想,甚至应该说,新发现登同于没发现。先不说有没有对病毒株进行过检测,发现后的两天时间就推出的药剂,想一想都觉得很可疑。” 「的确,所以我才不想施打那个药剂,但是听到有测试药剂的时候,他们连犹豫都没有,都说要自愿当试验者。没办法,在确定要打之后,给他们签了字,便只能完成接下来的流程。」 罗欧明白,他当初之所以入医的原因是为了有效地协助患者生活,同时是为了让大家拖离朱红彼岸的痛苦。可是如今的做法绝非如他所想的那样,背离了医师原则。 「不过嘛,竟然罗欧都来了,我们就别聊太多了,而且没过多久就该换班了,我们忍一下。」 将跌入谷底的气氛拉回来,同样是豪诚言的强项。青莲茵也点头赞成他的提议。 「说得也是,一直抱怨也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先做个收拾,方便时间一到直接跑走!」 「呵呵,你真会在这件事上动歪脑筋,那么罗欧待会见。」 语毕,罗欧的收拾也默默开始了 *** 一走出医疗大楼,他们讨论着接下来要去哪里吃饭,还说好要带上各自的伴侣来,理由是要增进五人组的关系。 挥手的暂时告别,是准备的时刻,罗欧则是先回去停车场一趟,不料途中撞见了一场悲剧。 「滚!给我滚!以后别来了,你已经不是我的员工了!」 响彻天际的嘶吼声,吸引了街上人们的目光。 「可是老板,我没有问题,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呸!你都咳血了还能没有问题?你也想太多了吧,好险你那时没有在做菜,不然就真的完蛋了!」 跌跪在地的男人还有他的老板,一个啜泣不止,另一个面红耳赤,此时上演的一切存在着诸多观众,他们各个议论纷纷,像是在惩罚恶人一般的辱骂。 「真恶心,是朱红彼岸吧,注意一下那家店,以后就别去了。」 「是啊,有出现过朱红彼岸的地方我们都别去!」 「那边会有朱红彼岸也不奇怪,你看,环境那么脏乱,没有才觉得不可思议。」 「宝贝别看了,那边的人已经没救了,看多了会出事我们走吧。」 这时,稍微缓过来的店老板,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厌恶的眼神,于是叹了口气。 「好了,你赶快走,别在影响我的生意了。」 「可是,老板,我这样子,我就没工作了,我家里还有妻儿要养,我......」 「你再继续赖着不走,你没了工作,我也没了生意,我可是有一整个团队要养啊!只是养个妻儿而已有什么好计较的?我也有妻儿啊!」 伴随着怒吼的结束,是行李散落一地的清脆,撞得不成原型,最后来了甩门声,为这场悲剧画上句点。 男人陷入绝望之际,始终跪在原地,而罗欧的不忍心,驱使他向前关心。 「那个......」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来嘲笑我的。」 「不,不是的......」 「不是又怎麽......难道其他人就不笑话我了?反正我是可怜人,是属于『贫民窟』的一份子,这样你们高兴了吗?」 「先听我说......」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那是一句冰冷的台词。 「我的人生已经够惨了,为什么还要听你的?难道你能告诉我吗?告诉我该怎么办吗?你有办法吗?」 「我......」 「哼,没有办法却还要装好人,莫名其妙。」 说罢,男人提起行李走人,离下罗欧一片脑袋空白,以及逐渐散去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