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威胁
我没有理会她的话语而是转向王瑞说道:“咱们可以走了吗?” 此时王瑞已经发觉了不对劲儿,但他还是忍下所有疑问,选择照顾我的情绪。“可以了。” “张女士,那我们就先走了。您报得案子我们一定认真调查。” 张怡没有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轻声说道:“如果你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最好去这里报到一下。不然迎接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她的声音明明很轻柔,在我听来却有阴恻恻的感觉,再加上类似于死亡威胁的话,让我生生打个了寒颤。 “好啦,今天就到这里。我们走。” 王瑞生硬地为这次谈话划上句号,起身时,再次用身体替我挡住了她的视线。 穿过黑暗的走廊直到来到客厅的门口时,我才缓过劲儿来。顿觉身上有些湿冷,不知何时,冷汗已经将内里的毛衣浸湿很是难受。 “你们问完了?辛苦你们了。” 老人见我们出来,起身向我们走来。 “我送送你们吧。”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走就行。” 我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了,巴不得赶快离开。 “没事儿,我送你们到门口。” 老人说这话的时候,歪头向卧室方向看了一眼,又给王瑞使了个眼色。 我们立即明白,她是有话要单独与我们说。 “张怡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之前非常优秀……自从两年前为了照顾我回国发展后,她就慢慢变了。” “我很后悔让她回来……” 老人低头擦拭眼泪,声音哽在喉间,让人难受。 此刻,所谓的样貌好显年轻和气质文雅统统不见,剩下的只是一位佝偻着身子的垂垂老者。 我递过纸巾拍着老人的肩膀安慰着她的情绪。 “大概是一年半之前,她在做心理咨询时遇到了一个病人,那个病人失眠焦虑并怀疑自己被人跟踪监视……那个时候她无意中还跟我提了一嘴,说他的症状应该去看医生,她怀疑他精神有问题。” “之后我们就没再聊起过这个人。你们也知道心理咨询师要为自己的咨询对象保密。她不跟我说也正常。” “可最近这半年,她变得神神秘秘的,下班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几乎断绝了所有外交,甚至与我也不再沟通……” “我曾劝她去找同行做做咨询,她却说不让我管。她说她们解决不了她的问题。” “紧接着便是频繁的报警,有她主动报的,也有对方报的。内容不是她怀疑咨询对象有危险,就是咨询对象告她骚扰跟踪……” “这样几次下来,她是没有办法工作了。” “后来,在朋友的帮助下我带她去医院,也陆续住过一段时间院。但她是干这个的,很懂里面的标准,经常是住几天就出院,再被送去,再出来……” “如此反复,不仅没治好她的病,反而让她失去了对我的信任。你们刚刚也看见了,她根本都不同我说话……我也是没有办法……” “对不起,浪费警力资源了……” 老人越说越伤心,低低地抽泣起来。 “您别这么说。不管是谁,如果被打了,我们都要调查清楚。我们会尽快给您答复的。”王瑞说得很真诚。 “张怡现在的伤情很严重,您最好还是带她去医院看看,然后尽快去做伤检。去医院的单据都留好了,到时候一并交给我……” 王瑞细细地叮嘱着老人注意事项,老人却摆摆手打断他。 “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她的伤根本无大碍,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我就看了,连毛皮都没伤到。后来我还带她去医院,x光片、核磁什么的都照了,医生都说没有问题。” “我觉得她现在之所以不能动,都是心理作用……” 说到这里老人刻意压低了声音,眼睛还不时地向大门处望去,生怕张怡听到似的。 听完老人这样说,我犹豫着要不要将我看到的情况告诉她。但看到她满头的白发,以及想到张怡没有把后来的伤情告诉她,可能是怕她担心,便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犹豫的档口,王瑞已经率先开口。“好的阿姨,您说的情况我都记下来。您放心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我一定会把事情查清楚的。” 老人还要再说什么,王瑞已经握住她的手。“放心,不用有那么多顾虑,既然报警了,我们就要查明白,这就是我们的工作。您就踏实的回去,不用多想,吃好睡好,养好身体才是正理儿。” 我们之间的话题,便在王瑞诚恳的话语中结束。 坐上警车时,我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王瑞被我看得不好意思。 “想不到你小子还挺厉害。” 我笑着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没办法,工作磨炼出来的。怎么样?要不要也锻炼锻炼?”他开玩笑似的说。 “我?算了吧。”我可不想熬夜长斑长白头发。当然后面的半句我也只敢在心里吐槽。 “对了,姐。你刚刚看到什么了那么害怕。” 王瑞开着车,问出我问题的时候眼睛还一直看向前方,装作不经意问起的样子。 我将看到张怡诡异伤口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讲给他,只隐去了名片的事情。 “这样啊……如果打她的人手劲儿足够大,也不是不可能形成这样的伤口。” “没关系的,这些伤检的时候都能分析出来。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今天辛苦您了。” 王瑞的客气让我很不好意思,连连说着没关系。 其实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伤口,而是那张名片的事情,还有她说得那些话。 “如果你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最好去这里报到一下。不然迎接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她是7号植楮。已知的4号冥洞草和5帝休号已经死了,身为7号的她也遇到了麻烦,那么6号呢?6号还活着吗? 发生的这些事情是巧合还是人为? 这排序是死亡顺序吗? 还有那些古怪的名字又代表着什么意义呢? …… 就在我被这些问题困扰的时候,警车已经开回了所里。 值班室的灯依旧亮得耀眼,路过的时候我向里面看了一眼,正好看见自己印在玻璃上的影子。 人影依稀,脸也模糊着,只有警帽上的警徽清晰可见。就在那一瞬间,我彷徨以久的心神奇地安定下来。 我用手正了正帽子挺起腰背大步向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