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郭哥很快镇定下来转移话题说道：“尸体的特征符合高坠死亡……但周边这些楼的高度造不成这样厉害的伤，应该是从更高的地方掉下来的……这案子有点邪门。”　　 说着他给李所点上烟，雪雾中快速闪烁的两个亮点，显示着他们此刻有些焦躁的情绪。　　 我曾在美剧中看到过类似的案子，剧里死者的情况跟他很像，最后证明是从小型飞机上掉落的。可稍加思索又觉得不对，永宁对高空飞行管理很严，不可能有飞行器飞过中心城区……　　 “您是永安派出所的民警吧？我刚接到通知，我们单位的同志跳楼自杀了。”　　 黑暗中走出四、五个身着黑色衣服的人，为首的中年男子亮出了证件。　　 “您好，我是永安派出所的副所长李丰。”　　 李所上前跟对方寒暄了几句，便退到一旁打电话向上级报告。　　 这期间，我只凭着出色的耳力听到‘保密部门’，‘感情问题’等字眼儿。　　 就在我以为双方还要协商一会儿，至少也要等刑警过来甄别完现场之后才能移交的时候，李所果断下了撤退的命令。　　 听到这个命令后，不止是我，郭哥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死者身份还没查明，死因也不确定，就这样走吗？　　 见我还呆在那里，郭哥拉着我的胳膊就走。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后，我才觉得自己的手臂被拽得生疼。　　 “他们……”　　 我刚刚回头偷看时，见那几个人来到尸体旁边，以极快的速度将尸体装入尸袋，并开始在周围搜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分局都说不让插手了，不该问的就别问了。”李所一脸凝重，显然知道得要比我们多一些。　　 静无语，疾行路，风雪夜归人。　　 回到灯火通明的值班室，压在心上的巨石一松，我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死的那个……是保密部门的人？”刚放下装备郭哥便问道。　　 看来他也很好奇。　　 “对。刚给我看证件的人是他单位的，据他说死者是因为失恋自杀的。”　　 “人家是保密部门，而且提前跟分局汇报了。这事儿不归咱们管。你们也别多打听，就当没这回事儿，好好工作吧。”　　 李所的话有些敷衍，但有可能他知道得也不多，没办法跟我们解释。　　 在现场的时候那几个人根本都没见到死者，怎么知道死者是他们的人？　　 而且一个保密部门的人死了，应该重要调查才对，他们甚至都没看尸体，就直接认定为自杀……还马上着手清理现场，这些都太不符合常理了。　　 我看向郭哥，他显然对李所的解释也不满意，张了张嘴想再问点什么，李所却摆摆手直接离开了值班室。　　 “怎么着？郭哥，有故事？”值班室的王昊好奇地打听道。　　 “能有什么故事，别瞎打听。”说完他拿起自己的东西，也出了值班室。　　 “吴姐，这里边肯定有事儿，讲讲呗。”　　 王昊是刚分到所里的大学生，刚参加工作，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　　 “咱们出警你还不知道，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儿。”　　 我不善于撒谎，敷衍一句，便逃也似的离开值班室。　　 殊不知，我的这种表现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但那时我心中疑惑不少自是无暇顾及这些了。　　 深夜，窸窸窣窣的雪声响在耳边，我带着强光手电再次来到了民安路32号院，这一次比上次还要静，周围的居民楼全部暗了下来，连一盏亮着的灯都没有……　　 恍惚间，我觉得自己脚下踩得不是石子路，更像是灰白色的长条桌，它漂浮在空中，离周围的居民楼有一段距离。　　 我揉了揉眼睛，好吧……这次连两旁的居民楼都消失了，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古老的灰色建筑。　　 我将头抬成了接近90度依然不能窥得全貌，目之所及只有巍峨耸立的高大城墙和隐约现于云端的飞檐。　　 正当我努力看清面前的建筑时，突然一个黑影从上面直坠而下，不过眨眼间的工夫便到了近前，我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鸵鸟似的闭起眼睛……　　 过了良久，预计的疼痛没有到来，我惊讶地睁开眼，却看到了一张脸贴在我近前……　　 我惊叫着从恶梦中醒来……　　 这个梦比我以往二十多年来做得任何梦都要可怕。甚至直到现在跟你们讲时，我的身体还在因害怕而颤抖着。　　 我的恐惧原于那张脸，那个从天而降的人拥有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其实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对着我轻轻笑了笑，很平常的一个笑容，在我眼里却说不出的诡异。　　 我害怕极了，那种害怕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是直面死亡的恐惧……　　 翌日，我顶着黑眼圈以极快的速度回到出租屋，门反锁，窗关严，快速脱下外衣，现在的我急需一场睡眠来缓解疲惫。　　 就在我粗鲁地将外衣塞进洗衣机时，一张黑色的名片掉了出来……烫金的大字，墨黑的背景……　　 我忍不住爆粗口，尸体身上的那张名片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看了看洗衣机中的警服裤子很快了然，都是图省事儿没换衣服惹得祸。　　 可昨天我不记得我将名片装到口袋里呀……将犯罪现场的东西装回家……这不是我的风格。　　 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重点是怎么处理这张名片。　　 我本想直接丢掉却又担心这是重要证物，算了……还是上班后还给李所吧。　　 打定主意后，我便将它丢在一边不管。　　 洗完澡，我打开卫生间的紫外线消毒灯。这个时候永宁城的新冠疫情还很紧张，为了防止被感染，我早早地采购了全套消毒设备。　　 等我再次撇向那张名片时，发现它起了些许的变化……　　 烫金的谣狸灵媒社几个大字下面，两行小字在紫外线灯光的照射下发出莹莹的绿光。　　 4号，冥洞草，安和路277号。　　 冥洞草是什么？这个安和路277号在哪里？　　 我烦躁地将名片丢在一边，内心只挣扎了一会儿，便有主意。　　 好奇害死猫。无数小说、影视作品都侧面验证了这一点。再说我不是主角，没有光环的加持，说不定去了那里分分钟就被灭了。　　 那人死亡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我可不认为自己比他厉害。　　 想到这里我甚至连搜索这两个词条的心思都被掐灭了。得到这张名片纯属偶然，若冒险查询说不定就会被相关人员盯上。　　 我生活的愿望很简单，一份温保的收入，安静自在地生活，等到退休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避世隐居。　　 任谁都别想打破我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