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苍头
每天凌晨,圆月升起的时候,老苍头都要来到门口,面向眼前的死亡戈壁,跪下来虔诚地祈祷。 他满脸皱纹,头发稀疏,连牙齿都没剩下几颗。 这里是贫民窟边缘的帐篷区,在西莫谷地的最上层。 每次风暴来临,这里都会经受一次劫难。 因此,大多数人都努力攒钱,哪怕能买下贫民窟二层的棚户区,也好过在这里担惊受怕。 当然,这里也有不一样的风景。 比如此刻,老苍头就远远看到外面的大裂谷附近,似乎躺着一个人影。 他环顾了一下左右,没瞧见人,就急匆匆进入自己的帐篷,坐进自制的轮椅车,往那边赶去。 对于西莫城来说,人口是稀有资源。 这里地处大陆边缘地带,环境恶劣。 各城邦还互相攻伐,蓄养和买卖奴隶盛行。 老苍头那浑浊多年的双眼都要放出光来,他得抓住这个机会,自己已经干不动活了,如果能有个奴隶,或者即使把奴隶卖掉…… 他一边兴奋的想象着,一边来到大裂谷的悬崖边上。 他颤巍巍下了车,拄着拐杖走到趴着的那人面前。 那人一动不动,老苍头探了探鼻息,还有气。 看着这个明显不是本地人的装束,他笃定自己今天捡到宝了。 老苍头戴上检测用的手套,从头到脚对着这个人检测了一下。 也因此,他的脸从喜悦逐渐变化到吃惊,进而变得狰狞。 “啐!”他往地上吐了口,由于用力过猛,还将口中为数不多的一颗牙齿给喷了出去。 “大清早的,晦气!”老苍头心态崩了。 这个人肩颈处骨头碎裂,胸口几根肋骨断裂了,最致命的要数腰椎处,连续两个断裂口,根本是个废人嘛,连站都站不起来的那种。 带回去卖给负责进行人祭的机构?人家要完整健康的好不好。 要不就是当成尸体丢进分解池了,这么做自己又没好处,凭什么要费这力气?有这力气不能进矿洞挖几下,也许挖到好东西就发了呢。 就丢这里让他自生自灭吧,反正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狼分食。 老苍头准备回头离开,但眼角看到这人的腰间露出的玉佩,眼中的贪婪又泛了出来。 他似乎又恢复了青春的活力,一步跨过去,连拐杖都成了可有可无,蹲下后一把就将玉佩拉了下来。 左眼的浑浊散去,一个高级鉴定术施展过后,老苍头差点昏厥过去。 他连拐杖都不要了,双手紧握玉佩,坐上轮椅车,就要赶着回去,嘴里喃喃的自语:“宝贝!宝贝!” 轮椅车开出去几步路,就停了下来,老苍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大声叫道:“没了?怎么就没了?” 他刚才双手紧握的玉佩忽然消失不见了。 老苍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玉佩还是好好的在那人的腰间。 他露出奇怪迷惑的表情,那表情似乎在说:“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老苍头再次上前摘下玉佩,但不用说,走几步路玉佩都会重新回到那人身上。 重复了好几次,老苍头发现,五米,只要离开那人五米的范围,这玉佩就会回去。 “贪婪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吗?”老苍头回忆起,在自己年少的时候,有人似乎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但一想起自己年少的时候,他的面目就逐渐狰狞,他将拐杖一扭,从里面抽出一把细剑,抵着这人的背部心脏位置,用力刺了下去。 一,二,三,刺了三下,鲜血淌了一地。 他还特意用手去探了探鼻息,确认对方确实咽气了。 手还没摸到玉佩,眼前的人和他身上的物事,甚至包括满地的血液,都消失了。 就这么消失了?他活见鬼般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狠狠咬了自己一口。 痛!这不是做梦。 难道是昨晚喝的饮料有致幻功能? 老苍头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戈壁,欲哭无泪,那个玉佩啊,神器啊,虽然鉴定不了细节,但明显是神器无疑啊。 他将细剑举起,甚至看不到剑身上有血迹,正准备把剑插入杖体,身下的那个人又出现了。 又出现了。老苍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呯呯的跳。 他无暇去管其他的事,将那人抬上轮椅车,自己拄着拐杖,遥控着往自己的破帐篷走去。 赵墨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板床上,这里是个到处漏风的帐篷。 而就在他旁边不远处,老苍头正坐在一张奇怪的轮椅上,双手抚摸着什么,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待他发现对方手里是魂石玉佩的时候,想要站起来,可浑身剧痛,身体弱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老苍头见他醒来,便将玉佩藏到床边的盒子里,虽然他自己都认为这么做很蠢,但毕竟可以自我安慰,这神器暂时变自己的了。 “我在哪?”赵墨声音嘶哑,他连自己的都难听清。 但老苍头却听明白了,他用手指敲了敲耳朵里的小玩意,却并不回答赵墨的话。 就见他挠头骚耳了一阵,却过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赵墨!” 老苍头点点头,却开着轮椅出去了,走之前还特意将帐篷封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苍头将门打开,迎进一位带甲的士兵,那人走进帐篷,厌恶得挥了挥手,想要将里面的气味挥散,可没什么用。 “就是这个?”他一手掩鼻,一手指了指躺在床上的赵墨。 老苍头点头哈腰,忙不迭称是,还递上一个小罐。 那士兵推手拒绝:“别乱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交了钱就行了。” 他拿出一个金属手箍,然后问:“叫什么名字?” 老苍头答:“招魔!” “招魔?这名字古怪!”士兵将名字登记在册,又在手箍上点了几下,就套在赵墨手腕处。 这金属手箍随即收紧,扣入手腕,然后如同化了一般融入皮肤,成为一道纹身。 “好了!”士兵在这地方多呆一秒都不愿意,是跑着出去的。 老苍头送出门外,再进来时,已经开始哼起了小曲:“咱也是……有那奴隶的……阔人了哎……” 估计也是即兴发挥刚刚编的,哼了两句就哼不下去了。 他又拿出玉佩看个不停,直到天色将黑,才想到去翻动自己的钱罐子,看着里面空空如也,开始发愁。 登记奴隶的费用,花了他积攒半年的钱财,他本来是想买一套位于二层贫民窟棚户房的。 他看了看赵墨的样子,摇了摇头,心想着废物也得利用,便走到一个大铁柜旁,开始在里面翻找东西。 随后,来到赵墨面前,将他翻转过来,拉开了衣服。 赵墨问道:“你是在治疗我吗?” 老苍头翻了翻白眼,冷哼道:“治疗?你想得到美,缝个布娃娃很有成就感吗?” 嘴上说是这么说,但赵墨还是能够感受到,背后伤口处,被按上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