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默一番话说的三井永寿脸色通红,无言以对。 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他自然无法反驳。 三井永寿身旁穿着白色道服的那个男子忽然开口问道:“请教三井先生,此人是谁?说话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三井永寿终于得了个台阶,当即说道:“他叫陈天默。我原以为他只是一个古董店的老板。可近些日子以来才知道,他居然是一个在中华民间大名鼎鼎的相术家族的传人!对吧,小次郎?” 小次郎点了点头,附和道:“不错。中国有句话,叫‘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在这一点儿上,陈老板做的可是非常好。” 那身穿白色道服的男子“哦”了一声,说道:“我听说过中国的相术,会相术的人,嘴皮子都非常利索,不然怎么能够让人相信他说的话呢?” 三井永寿道:“所以陈老板才会那么咄咄逼人。跟他争辩,倒是我错了。我们还是来办正事吧,我们来到这里也不是与人吵架的。” 三井小次郎便上前说道:“陈老板,请您让开吧,我们是这家主人请来的贵客。” 陈天默当然不会让,只是面带讥讥诮的看着三井永寿,说道:“你们不用进了。这家主人是不会欢迎你们的。” 三井永寿皱了皱眉头,语气不悦的说道:“陈老板,你们中华是礼仪之邦,我希望你也懂点礼貌!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这座宅子是萧家大院,主人是 萧道真萧老先生!我也不管你和萧老先生是什么关系,但你总不会是这家的主人!你也没有资格替萧老先生阻拦他的客人!所以,还是请你让开!” 陈天默回头看了一眼倪嗣冲,嘲讽道:“我是真没有想到,日本人居然还会跟我们谈礼貌。明朝时候到我中华沿海烧杀抢掠的倭寇,应该是这三个家伙的祖宗吧?甲午年间,侵略朝鲜的鬼子,也是他们一大家子的人吧?真懂礼貌!” 倪嗣冲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吭声,他是不敢得罪陈天默,但是他也不想得罪日本人。 在这种谁也得罪不起的两难情况下,装傻充愣,绝不搅合进去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三井永寿的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三井小次郎也愤恚无比,正准备反驳,陈天默已回头说道:“你先不要说话,让我来说。我也是很讲礼貌的人,自然不会越俎代庖,代表这家主人来逐客,而是这家主人已经死了。试问死人怎么能够欢迎你们呢?” 三井永寿等三人闻言,都大吃一惊! 面面相觑之余,三井小次郎说道:“我不信!这怎么可能呢?是萧老先生派他的弟子给我们发的电报,不过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今天就死了呢?!” 陈天默笑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就譬如说三井先生你,现在还好端端的,说不定明天就会被雷给劈死,还 有这位穿着奇怪的白色衣服的先生,现在看起来是好端端的,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会变得鼻青脸肿,断胳膊断腿儿。你们不要介意啊,我只是打了个比方,未必会成真的。萧道真给你们传递消息的时候,确实还好端端的,可他现在就是死了,我也很遗憾啊。” “你——” 三井永寿气的鼻子都歪了,你说话就说话,干什么诅咒人呢? 偏偏他又说是在打比方,这让人想骂他都不好骂。 陈天默知道倪嗣冲不愿意掺和进来,却偏要拉他进来,扭头便指着他介绍了起来:“这位是皖省都督,永武将军,我们袁大总统的心腹爱将,倪嗣冲,倪大帅!你们不相信我的话,总该相信他的话吧?实话告诉你们,萧道真是逆党余孽,而且是盗墓贼的首领,犯了死罪,被这位倪大帅派人抓住,并于昨夜就地枪毙了。你们来的时候,不正是倪大帅的兵为你们通报的吗?倪大帅,我说的对不对?”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倪嗣冲也没有办法继续装傻充楞,更不敢拆穿陈天默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只能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本帅可以作证,萧道真确实犯了死罪,被本帅给处死了。” 三井永寿瞪大了眼睛,怪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据我所知,萧老先生是很好的人!他怎么可能犯了死罪?!” 陈天默冷笑道:“那你所知的是错的。如 果有一个人,把你三井家的祖坟给刨了,还挖了你们日本的国宝,要卖给我们,你还会说他是好人吗?” 三井永寿摆手道:“我知道我说不过陈老板,我也不想跟陈老板争论这些事情。即便萧老先生真的死了,可他总还有家人吧?他的夫人,他的子女,都可以代替他,把我们之间的生意做完。” 陈天默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三井先生,你的这笔生意恐怕是要彻底泡汤了!因为萧道真的正室夫人被他给抛弃了,他续弦的妻子也跟别的男人跑了。至于子女,萧道真又是个断子绝孙的货,并没有子女可以做主。” 三井永寿又呆了一呆,这都是什么破事?! 三井小次郎忍不住问道:“那萧老先生的徒弟们呢?据我所知,在你们中国,师徒如父子!他的徒弟总能代表师父吧!” 陈天默笑道:“实在不巧,他的徒弟也全都被枪毙了,而且尸体都于昨夜被烧成了灰烬。三井老板真想跟他们谈生意的话,只怕要到另一个地方去谈了。” 说完,陈天默还用手指了指地。 三井永寿还想了片刻,才明白陈的是地府,当即忍气问道:“难道萧老先生就连一个正经继承人都没有了么?那这座院子归谁呢?萧老先生的那些古董文物都归谁呢?” 陈天默指了指自己,说道:“归我。不然,三井老板以为我在这里干什么?” 三井永寿愕然不已: “你?凭什么就归了你?” 陈天默悠然说道:“就凭萧道真在临死之前,立下遗言,将他的所有家产都赠送给了不才在下。此事有倪大帅作证。” 倪嗣冲苦笑着又点了点头。 三井永寿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怒气了,他因为天圣针灸铜人的事情,在日本国内丢了天大的人,可以说是身败名裂!如果不是他再三向家族承诺,会一雪前耻,回到中国收集尽可能多的中药古方,给家族一个交代,他这条命是肯定保不住的。 所以,当萧道真派人给他发报说有《黄帝外经》的古方售卖时,三井永寿简直是狂喜! 那可是《黄帝外经》啊,内中记录的经方之珍贵,绝不亚于天圣针灸铜人!甚至,还在其上! 别说是十二张方子了,就是再减一半,六张,也足以震动整个日本!让三井家族的汉方药事业直接超越其他所有家族! 只要经方到手,那他就不再是三井家族的罪人,不再是日本举国上下的笑柄,而是令人敬仰的大英雄,民族功臣! 所以,三井永寿立刻就带人马不停蹄的赶往此地,如今来了,却得知卖主死了,心心念念的古方都归了死对头陈天默,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怒气冲冲说道:“陈老板,你真是要处处与我作对吗?!” 陈天默眉头一挑,道:“奇怪了,三井老板这话叫人听不明白,陈某怎么就与你处处做对了?萧道真将他的所 有家产都赠送于我,与三井老板并无干系吧?反倒是三井老板你,处处与我作对吧?我刚得了萧道真的馈赠,你便找上门来,说三道四,言辞不善,我以礼相待,你们反倒说我咄咄逼人,简直是岂有此理?!实情就是这么个实情,萧道真已死,萧家既没有人招待你,更没有东西卖给你!三位从哪里来,还请回哪里去吧!” “且慢!”三井永寿抱着极大的愿望前来,哪能说走就走,眼见陈天默下逐客令,连忙改了语气,说道:“陈老板莫要生气,不知者不罪嘛,言语不当之处,还望海涵。你是商人,我也是商人,商人商人,就是可以商量的人,既然萧老先生的东西都归了陈老板,我仍然想要购买,还请陈老板出个价,我从陈老板这里买,也是一样的。” 陈天默“呵呵”一笑,道:“不好意思,我不卖。” 三井小次郎怒道:“我家主人诚心要买,你凭什么不卖?!” 陈天默冷冷说道:“你父亲和你的妻儿值多少钱,开个价吧,我要买。” 三井小次郎大怒道:“你欺人太甚!我父亲和我妻儿怎么可能卖给你?!” 陈天默道:“我诚心要买,你凭什么不卖?!” 三井小次郎为之气结,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三井永寿阴沉着脸问道:“陈老板,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成为敌人,而是朋友。这件事情,真的没有办法商量吗?” “没有办 法商量。”陈天默道:“我确实是个开古董店的商人,但是有几种人的生意,我是不会做的,更不会与他们有商有量。这第一种人,乃是丧尽天良、穷凶极恶的坏人!这第二种人,乃是卖国求荣、甘为汉奸的走狗!这第三种人嘛,乃是畜生,尤其是洋畜生!三井老板,你猜猜你在我心里属于哪一种人?” “八嘎!” 身穿白色古怪道服的男子终于忍耐不住,大骂一声,伸手指着陈天默,喝道:“你这个无礼之辈,下来!我要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