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总，这是我制定的网文之王评选活动内容，您看一下。” 　　 2007年6月30日，早上9点30分整，时任盛大文学总监，总编辑的吴总监拿着一份策划书走进CEO办公室，将三张A4纸摆放在侯总面前的桌子上。 　　 “吴总监，请坐。” 　　 侯总拿起策划书，单手指着桌对面的客椅道。 　　 吴总监顺势坐了下来，给对方充足的时间看策划书。 　　 这就是他感觉到掣肘的地方了，无论是总监还是总编辑的身份，都不掌握财政，手头上没钱，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自然会被人卡脖子。 　　 侯总仔细翻阅了一下这份策划书，看完最后一个段落后，不动声色地问道：“你预计需要多少活动资金？” 　　 吴总监：“三千万吧。” 　　 侯总：“……” 　　 未几，他直接把策划书合上了，郑重说道：“吴总监，你确定是三千万，不是三百万？” 　　 吴总监认真说道：“我确定，您也看到了，我计划邀请作家协会，青年时报，龙的天空等组织或网站一起进行这场活动，并且借此机会成立中国网络作家协会，网文之王的奖项由网络作家协会颁发。光是邀请这些组织就是一笔巨大开支，更别说还要成立网络作家协会了。” 　　 侯总摇摇头：“吴总监，隋炀帝的前车之鉴在历史上摆着呢，别急，不用这么急，现在我们仍旧是网文江湖中的绝对王者，他们对我们还造不成什么实质性威胁。” 　　 吴总监：“我没急，这也不是在针对他们，而是扩展盛大文学的影响力，掌握网络江湖的核心权力。” 　　 侯总语重心长地说道：“维稳不是我们目前的共识吗？你的这份策划书，可一点没有维稳的样子，步子迈的太大了。吴总监，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一开始的小人物了，而是一个巨人，一旦步子迈的太大摔了跤，是有可能伤身动骨的。” 　　 吴总监心里愈发不满了，不过却并未表现出来，凝声说道：“侯总，现在是我们牵头成立网络作家协会最好的时期，一旦有其他巨头入场……” 　　 “这不是吴光宾的观点吗？”侯总突然打断道。 　　 他也是与吴光宾接触过的，知道所谓的巨头入场，就是吴光宾最先提出的威胁论。 　　 吴总监：“……” 　　 侯总皱了皱眉，道：“吴总监，不要与吴光宾走太近。这个人，很邪门，就像某些宗教传教士一样，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 　　 吴总监嘴角一抽：“侯总，咱们现在在聊网文之王的事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谈论网文江湖，就绕不开吴光宾这个名字了。 　　 特别是在盛大文学内部，上至大老板，下至小编辑，都将吴光宾当成了宿敌。 　　 吴总监并不反对这种风气，他反对的是太把对方当回事，反而忽略了打铁还需自身硬。 　　 “还是一步步的来吧，先评选网文之王，网络作家协会的事情……等公司上市后再说吧。反正只要盛大文学不倒，哪怕是他牵头，成立的网络作家协会也只能是一个草鸡。”侯总沉吟道。 　　 他现在深深怀疑吴总监就是被吴光宾蛊惑了，正如他刚刚说的那样，那家伙，很邪门。 　　 吴总监心里直发堵，乃至抑郁：“那侯总肯批给我的活动资金是？” 　　 侯总道：“三百万吧……吴光宾举行的征文活动，噱头也仅仅是一百万而已。” 　　 吴总监被生生气笑了。 　　 他觉得侯总才是被吴光宾影响到的那个人。 　　 一個征文活动与网文之王的活动能是一個性质？ 　　 两者之间有什么可比性吗？ 　　 你拿征文来对标网文江湖，这不纯纯扯淡吗？！ 　　 “侯总，吴光宾的征文活动是自家玩的活动，而网文之王则是放眼整个网文江湖，两者不是一個概念。”强忍着心中愤懑，吴总监凝声说道。 　　 侯总诚恳说道：“所以我给你批的是三百万啊，不是一百万。” 　　 吴总监：“……” 　　 少倾，他黑着脸走出CEO办公室，越想越难受，心里越来越不得劲。 　　 吴光宾讲的MBO再度如魔音般在心底回荡着。 　　 不过最终，还是被他给压了下去。 　　 非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兵行险招的，管理者收购计划，就是一部险到不能再险的招式，成功了还好，不成功，出局的就是他自己了。 　　 毕竟，没有大老板能接受左膀右臂对自己的背叛。越成功的大老板，越不能接受！ 　　 几分钟后。 　　 从CEO办公室回到总监办公室，吴总监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沉吟片刻，拨通了大佬陈电话。 　　 “吴总监。” 　　 “陈董。” 　　 大佬陈：“有事吗？” 　　 “是这样的陈董……”吴总监随即将自己与侯总的谈话如实相告。 　　 大佬陈静默片刻，道：“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待会给你回电。” 　　 吴总监微微一顿，若有所指地说道：“陈董，或许我当初就不该建议侯总去找吴光宾谈判的，我感觉他现在就有点中了吴光宾的毒。比如说，非要用征文活动来对标网文之王，这太失智了，不像是侯总的正常水平。”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等我电话。”大佬陈凝声说道。 　　 几分钟后。 　　 大佬陈坐上了前往盛大文学的奥迪专车，在后座拨通了CEO电话。 　　 “陈董。”办公室内，侯总手里捏着网文之王策划书，轻声唤道。 　　 “盛大文学现在缺钱吗？”大佬陈询问道。 　　 侯总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试探道：“吴总监给您打电话了？” 　　 大佬陈：“对。” 　　 侯总眉头拧起，心里好大不痛快。 　　 越级上报，向来是公司中的大忌。而对于被越级的人来说，其中滋味更是一言难尽。 　　 但现在面对大老板的询问，他又不能将这份不满抒发出来，甚至还需要对其解释自己卡资金的原由。 　　 难受程度再次+1。 　　 沉吟片刻，平复下负面情绪爆棚的心绪，侯总认真说道：“陈董，我怀疑吴总监受到了吴光宾的蛊惑，才做出了这么急功近利的策划。太急了，实在是太急了。隋炀帝的例子在历史上摆着呢，太急功近利的话，好事儿都会变成坏事儿。 　　 网文之王的活动我不反对，成立网络作家协会的事情我更是举双手赞成。但一起做的话，做好了还好，做不好，势必会有大量中流砥柱的作家生出异心，届时，盛大文学就将面临隋朝的局面了。陈董，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啊。” 　　 大佬陈：“……” 　　 这是怎么了？ 　　 吴总监说侯总中了吴光宾的毒。 　　 侯总说吴总监被吴光宾蛊惑了。 　　 合着虽然盛大文学没有他，他却无处不在呗？ 　　 此时此刻，大佬陈并未想到，盛大文学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局面，最初的起点就是他对吴光宾的敌视。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左膀右臂是他管理盛大文学的工具人，而这工具人，也是受他影响最深的人…… 　　 当然，关于这一点，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 　　 因为这不是智力问题，而是心性问题，不是所有人，都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特别是功成名就的那些人，承认自己的错误，比接受失败还难！ 　　 “我快到公司了，等我到了公司后，咱仨一起开个会吧。”沉默了很久，大佬陈幽幽说道。 　　 他决定不再放纵内部不和的事情了，准备尝试着介入调停。 　　 然而听到这要求后，侯总人直接麻了。 　　 他现在是真不想见吴总监。 　　 一点都不想！ 　　 只是不管他想不想，这都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 　　 中午十一点。 　　 三人还是坐在了一起，大佬陈坐在主位上，左膀右臂分别坐在长桌两边。 　　 “工作中有分歧是很正常的事情。”大佬陈看了看面前的两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说一点分歧都没有，那只能说明参与工作的人全都是庸才，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 　　 左膀右臂沉默着。 　　 主要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佬陈轻轻呼出一口气，道：“老侯。” 　　 “陈董。” 　　 大佬陈：“你做CEO的，要多理解一下吴总监。他是公司的总编辑，肯定也希望公司好。公司好，不就是你好吗？话说回来，这次他的策划，难道是出于私心吗？” 　　 侯总低头：“我知道了，陈董。” 　　 大佬陈随即看向吴总监：“吴总监。” 　　 “陈董。”吴总监直视对方眼眸，竟意外的有种悍然无畏的姿态。 　　 “你也得理解理解侯总，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他对你难道还能有什么坏心思吗？只是啊，身份不同，考虑问题的方向也不同。毕竟，屁股决定脑袋。你的策划只想着尽快补强咱们，而他需要考虑的更多。” 　　 吴总监舔舐了一下嘴唇，道：“是，陈董。” 　　 他只是看起来无畏，不是真敢和董事长顶嘴。 　　 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就是MBO计划进行的时刻了。 　　 看到自己的两名主将都低了头，大佬陈笑了笑，开口道：“侯总，表个态吧？” 　　 侯总始终是低着头，轻声说道：“八百万。” 　　 吴总监心里还是有些憋屈的。 　　 八百万看起来是不少了，但相对于他要做的事情来说，太少！ 　　 “吴总监？”大佬陈转头看向他。 　　 吴总监还能再说什么呢？ 　　 “好，八百万，就八百万。” 　　 大佬陈满意地说道：“这就对嘛。大家相互理解，相互让步，只要坚持下去，坚持到盛大文学上市，到时候，你们都是亿万富翁……” 　　 就在大佬陈给自己的两名主将画饼时，花千骨剧组的成员开始相继登机。 　　 对于一部想要往着精品方向走的仙侠剧来说，横店影视城是远远不够用的，全国乃至全球取景都是常规操作。 　　 现在的观众对比起曾经的观众可挑剔太多了，那种粗制滥造也能博取高收视的时代正一去不复返。 　　 正因如此，他们这次要去的是恩城。 　　 恩城这名字鲜为人知，但这里却群山连绵，雄奇逶迤。溶洞遍布，河流纵横；树木葱郁，气候温和。 　　 主要是集幽泉、瀑布、奇岛、奇峰、溶洞、岩画、珍稀动植物为一体，是仙侠剧天然的拍摄基地。 　　 花千骨剧组的使用资金并不拮据，因此一切自然都往好了选，除了恩城外，负责外景的同志还考察了十四处风景优美的天然场地，以作备用。 　　 经过三个小时的行程后，剧组终于在恩城下了车，住进了外联成员联系好的酒店中。 　　 在安排好每个人的房间后，阿宾将一众主创都叫到了自己房间，提前告知他们接下来会拍摄哪一段，也好让他们心里有数，早早准备。 　　 毕竟哪怕是能将剧本完全背下来，上场前也是需要温习一下的。 　　 “花千骨的替身演员准备好了吗？”大致讲完所有在恩城的拍摄计划后，阿宾扭头看向自己的御用演员副导演。 　　 张洪力点点头，道：“准备好了，身高，体型，乃至相貌都与小赵差不多。” 　　 “等一下。” 　　 听到这里，手里拿着剧本的小赵突然抬起右手。 　　 “怎么了？”阿宾循声问道。 　　 “什么替身？”小赵不解地问道。 　　 阿宾敲了敲桌上的剧本：“在恩城要拍摄的第一场戏就是山谷溪流中，花千骨脱衣洗浴，你刚刚没听吗？” 　　 “听了呀，但是我不明白，这一段为什么要用替身。”小赵说道。 　　 阿宾无语，遂道：“为了拍摄的美观点，最好是能拍半背，正面的话，至少要将锁骨露出来。” 　　 小赵这就懂了。 　　 阿宾哥是不想让别人看自己的背。 　　 但问题是，她觉得光看个背也没什么吧？ 　　 许多礼服，也是露背来着。 　　 “我能不能申请不用替身啊。”小赵一脸认真地说道：“作为演员，我觉得我能完成的事情，最好还是由我自己来完成。” 　　 阿宾甚是无奈，冲着其他人说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上午开始拍摄，今天下午就好好休息一下。” 　　 “导演再见。” 　　 “导演再见……” 　　 众人纷纷起身告别，转眼间房间内就只剩小两口了。 　　 “你要干啥？” 　　 当最后一名出去的演员将大门带上后，阿宾瞪着赵丽影问道。 　　 赵丽影却不怕他，道：“阿宾哥，露个背而已，又不是要露胸，至于找替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