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仙三剧组，演员化妆室。 　　 毛小彤如瓷娃娃般坐在发光的镜子前，任由剧组化妆师在自己脸上不断施为，亲眼看着镜子中的少女逐渐鲜艳明亮，光彩耀人。 　　 这一刻，她想起了自己在《杨光的快乐生活2》中的妆造，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了，彤姐？”正在给她化妆的化妆师手指一顿，轻声问道。 　　 毛小彤连忙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我上一部剧时的妆造，现在想想真的是一言难尽。” 　　 说着，她忍不住在心头感慨：权力真是一个好东西。 　　 别说是她真正获得权力了，当别人开始猜测她和代表着权力的吴导有些关系后，在剧组里面的地位便开始直线飙升了。 　　 以最贴身最简单的事情举例，现在给她化妆，并且喊她彤姐的那姑娘，年龄看起来比她还大。 　　 只不过为了防止对方尴尬，她没有点破这件事情而已。 　　 通过这些亲身经历，她大抵也明白那些男人为何会对权力趋之若鹜了，也想通了吴导为何放着演员不做，一头扎进导演行列。 　　 就圈内地位而言，同级别的导演就是比同级别的演员地位高，特别是在剧组里面，金主不至，那么导演就是国王…… 　　 “您上部戏的剧组没请专业造型师吗？”听说不是自己的问题，化妆师笑着问道。 　　 毛小彤：“哪有什么专业造型师呀，当时剧组就是找了两个普通化妆师，有时候化主角都化不过来，我们这些小配角就只能自己上妆。” 　　 化妆师点点头：“节省开支嘛，我懂。服化道想要花钱压根就没上限，想要省钱其实也可以省下来，区别就是看起来是精装版还是粗制滥造。” 　　 “仙三剧组的服化道规格应该很高吧？”毛小彤顺着话题问道。 　　 化妆师笑道：“可以说是我近些年来见过的最高规格了，别的不说，光是剧组人物的服装，就花了上百万呢。” 　　 “上百万？”毛小彤一脸震惊。 　　 “是啊。”化妆师开口：“我听说光是夕瑶的那件神女裙，就价值18.8万，大概相当于那些大牌高定的服装吧。”化妆师感慨道。 　　 毛小彤：“……” 　　 “花楹妆造做好了吗？准备上场了。”就在她暗自庆幸着自己的选择间，一名剧务推开公共化妆间的大门，冲着二人喊道。 　　 “好了，好了。”化妆师连忙说道。 　　 拍摄现场·永安当。 　　 一袭麻衣，扎着头发，眼中带着绿色美瞳，嘴里咬着一副獠牙的胡謌坐在镜头外，一遍遍在脑海中过着即将拍摄的剧情。 　　 这段剧情说的是：景天和雪见在唐家堡遇到毒人后，景天被毒人抓伤，于是赶在“僵”化之前，从唐家堡跑回了永安当，用钳子将自己的獠牙硬生生拔了出来，最终被雪见，长卿，茂茂三人撞破。 　　 嗯…… 　　 还有花楹，也就在这之后出场，以自身解毒的法力，为他消毒。 　　 这相当于将整个第三集，也就是景天想促成雪见和徐长卿因缘的那一整集直接掠过了，从第四集的中段开始演起。 　　 他能明白导演这样安排的用心，无非是想给自己几天时间来适应促成因缘的这段剧情。 　　 尽管他现在觉得自己回过头来拍那段已经没问题了，但导演的这份心意他得领，所以就没问什么。 　　 不远处，一袭粉色长裙，上半身罩着一件红色小马甲的杨蜜放下剧本，眺望了他一眼。 　　 她不知道这半天一夜的时间，胡謌到底想通了没有。 　　 但好在，阿宾还是比较懂人文关怀的，没有逼迫太紧，给了他更多的适应时间。 　　 杨蜜心想，从这方面也能看出老胡与阿宾的区别了。 　　 前者年龄偏大，但心理年龄略小，还有些情绪化和敏感；后者年龄偏小，但心理年龄偏大，会照顾到别人情绪…… 　　 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这种想法有点捧一踩一的嫌疑，连忙将此想法迅速抹去。 　　 性格是性格，人品是人品，不能这么对比！！！ 　　 三个小时后。 　　 永安当内。 　　 满脸亲切笑容的毛小彤站在胡謌面前，双手翩翩舞动。 　　 胡謌配合着站在原地，怔愣愣地看着对方笑容。 　　 这笑容，很治愈…… 　　 “咔。” 　　 镜头后面，阿宾皱了皱眉，拿着大喇叭喊道：“胡謌，你在干什么？” 　　 胡謌如梦初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对手戏演员的笑容中走神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导演。” 　　 阿宾严肃说道：“你要是状态还不行的话，我就给你放个长假，七天够不够？” 　　 胡謌被说的面红耳赤，连忙保证：“不会了导演，我保证不会再因此NG了。” 　　 毛小彤站在胡謌面前，看着胡謌被骂的和犯错小学生一样，心情突然紧张起来。 　　 “咔。” 　　 几分钟后，阿宾再度喊停，说道：“毛……花楹，笑的太假了。” 　　 “对不起导演。”毛小彤连忙鞠躬。 　　 “调整状态，再来。”阿宾命令道。 　　 两分钟后，他再度喊道：“咔，咔，花楹，你在紧张些什么？” 　　 毛小彤也不想紧张，但心弦确实是紧绷着，只能低头道歉。 　　 所幸，导演没有骂她，只是再次让她调整状态…… 　　 就这几分钟的剧情，她足足NG了九次，磕磕绊绊的才将戏份拍完。 　　 终于通过后，感觉自己脸都红透了…… 　　 “很久没面对镜头了吧？”当她下场后，胡謌等人的戏份还在继续，一直看热闹的糖嫣却凑到她身旁。 　　 可能是因为那场女主竞争风波，她和杨蜜之间产生了一个巨大隔阂。 　　 自从那次在车里的对话后，平常也就是点头之交，哪怕是在同一个房间内，也很少交流。 　　 而在一众主创中，杨蜜经常去找刘施施说话，那么她就不愿再往刘施施身边靠近了，不知不觉间，逐渐向毛小彤靠拢。 　　 人终究是需要朋友的，而作为女演员，找男演员嬉闹又不合适，容易传绯闻。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戏份虽少但却需要一直都在的毛小彤，是她最好的选择。 　　 “是啊，都快一年了。”毛小彤轻声回应。 　　 “慢慢来，别紧张，拍多了就好了。”糖嫣安慰道。 　　 “谢谢糖嫣姐。”毛小彤一脸感激。 　　 糖嫣笑道：“不是喊师姐的吗？” 　　 毛小彤嘿嘿一笑：“我怕有人因此闲言碎语。” 　　 糖嫣敛去笑容，悠悠说道：“不管你怎么做，闲言碎语永远都不会缺席。放眼整个娱乐圈，就找不到一個全是好评的明星。” 　　 毛小彤若有所思。 　　 糖嫣拍了拍她肩膀，道：“下午收工后，给导演说声道歉和感谢吧，不到两分钟的戏份，你NG了这么多次，换作是旁人的话，导演早就发火了，就像他对胡謌那样。剧组每时每刻都在烧钱，每一次NG都是浪费资源。” 　　 毛小彤羞愧道：“我知道了，糖嫣姐。对了，您说我要不要请导演吃个饭，以表歉意？” 　　 糖嫣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异色，面色复杂地说道：“这倒不必，剧组中的某位主演刚入组的时候就想请吴导吃饭，可这饭直到现在也没吃成。” 　　 现在想想，她竟有些佩服吴光宾了。 　　 什么叫有克制的欲望啊，对方大抵如是。 　　 你说他渣吧，自己先不提，刘施施的样貌比起杨蜜来说，怎么也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舞蹈生哎，体能和身材反而更加强大，有形。 　　 但是，从未见过吴导对刘施施有过任何暧昧举动，或者说，除了工作外，两人私底下完全没有任何交流。 　　 这压根就不是猎艳系导演能做出来的事情，充满了理性与克制。 　　 可你要说他不渣吧，对于送上门来的美女，他也不会往外推。 　　 主打一个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浪子没错，但也没有那么浪~ 　　 看着一脸复杂情绪的糖嫣，毛小彤却在心里默默想着： 　　 某位是谁？ 　　 下午18点40分。 　　 剧组收工。 　　 杨蜜刚想转身走向摄像棚，却见毛小彤比自己的速度还快，已经来到了阿宾面前。 　　 她不由得脚步一顿，躲在棚子外面偷听…… 　　 “怎么了？”摄像机后面，阿宾询问道。 　　 毛小彤深深一躬：“对不起导演，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阿宾失笑：“NG的时候你不道过一次歉了吗？” 　　 毛小彤站直身躯，诚挚说道：“当时只是道歉，却没有道谢，感谢您容忍我的失误，一次次的给我机会。” 　　 阿宾挥了挥手，道：“你毕竟算是半新人，天然就能获得一些容忍度加持，也默许你犯一些低级错误，不要在同样的错误里面反复栽倒就好。” 　　 “谢谢导演。”毛小彤道。 　　 “在剧组的日子，多看看别人的表演。”阿宾道：“我看你和糖嫣挺亲密的，平常待在一起，多请教一下演技。她演技虽然也说不上多好，但多少还是有些经验的。” 　　 “我知道了。”毛小彤一脸乖巧。 　　 阿宾下意识想说一句“乖”，好在话到嘴边给忍住了。 　　 这话是不能乱说的，必须有一定亲密度，否则就会显得十分轻浮。 　　 换句话说，这话他可以对现在的杨蜜说，却不能对此刻的毛小彤讲。 　　 不合适。 　　 少倾，毛小彤笑着走出摄影棚，杨蜜迈动大长腿，闪身而入。 　　 “啧啧啧，啧啧啧……” 　　 “你唤狗呢？”阿宾笑骂道。 　　 “是啊，唤你呢。”相处日久，杨蜜本性中属于首都大妞的那股泼辣劲渐渐有上升趋势。 　　 “滚蛋。” 　　 “渣男。”杨蜜轻啐道。 　　 阿宾被气笑了：“我都快成佛了，还渣男？” 　　 自从群演开始入场后，他每隔两三天就能收到一個小纸条，纸条上面有的写着电话号，有的写着门牌号，什么意思不必言表。 　　 而这些纸条的归宿通常是垃圾桶，有时候身边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垃圾桶，也会揣进口袋里，带回酒店丢掉。 　　 毕竟，乱扔垃圾真的很不文明。 　　 这种事情次数多了后，杨蜜有时候也会从他口袋里面翻出小纸条。 　　 这疯娘们甚至用酒店的电话给对方打了过去，如果不是阿宾制止的快，她还不知道会和对方唠什么嗑…… 　　 因此，杨蜜知道他为什么说自己快要成佛了，轻声说道：“那不是有我吗？” 　　 阿宾心头一跳，连忙伸手捂住她嘴巴：“你虎啊？” 　　 杨蜜将他手掌拍开，道：“我说的这么小声，如果还有人不进帐篷就能听见，我跟他姓。” 　　 阿宾冷静说道：“那也不能乱说话，特别是在外面，更别说在媒体上了。” 　　 说着，他又想起在历史上，这狠人背刺荣家的光荣实例，于是脸色不由得郑重许多。 　　 “我又不傻。”杨蜜没好气地说道。 　　 阿宾正要说这和傻不傻没关系，口袋里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嘘。” 　　 向杨蜜做了个噤声手势，阿宾掏出手机看了眼。 　　 来电人——芒果刘总监。 　　 “喂，刘总监。” 　　 阿宾迅速切换成大笑模式，乐呵呵地接通电话。 　　 “吴导，恭喜啊。”刘总监的笑声随之传来：“《微笑百事达》最高收视率成功破十了。” 　　 阿宾一愣。 　　 破十？？？ 　　 这么牛逼吗？ 　　 他压根就没奢望过微笑百事达的最高收视能破十，甚至于平均收视率只要不低于六个点，那么就心满意足了。 　　 如今乍一听收视率破十的消息，他还有些发懵。 　　 刘总监能理解电话对面为什么没声了，笑吟吟地说道：“是我看着微笑热度不错，又向台长申请了一下全频道的资源，这一助攻，收视率就成功破十了。” 　　 阿宾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冒领功劳，但这不重要，整个人顿时由内到外的透出一股欣喜劲儿，大笑道：“在这個收视率持续低迷的年代里面，还能破十，刘总监厉害啊。” 　　 刘总监也是懂商业互吹的，当即表示：“也是《微笑》的质量好，有些垃圾剧，就算是给他们最好的资源，他们也做不出成绩。” 　　 阿宾自是又一番吹捧，两人隔着数千里地，竟聊出了相谈甚欢的感觉。 　　 杨蜜竖着耳朵倾听着他们谈话，听到收视率破十的消息后，无尽欢喜顿时从心底冒了出来，眼睛都在闪烁着璀璨光芒。 　　 下一刻。 　　 她手机也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