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吴老的妻子，陈老叹了口气后久久不语。 　　 他坐在房间桌子的另一侧看着夏宝珠沏茶，接过茶水后没喝一口就放了下来，说道：“老吴这个人，护短也顾家，对朋友也很讲义气，但就一点，他疑心特别重。” 　　 “疑心重？”夏宝珠问道，“怎么个疑心重法？” 　　 “比如最开始我同他合作的时候，我俩同时收到演出邀请，若是我比他先收到，他就会怀疑我不想同他合作了，自己找了新差事。”吴老说着就摇起了头，“为这事，我俩不知吵过多少次。” 　　 “那他对妻子也是疑心颇多？” 　　 “当然，他对自己的妻子更是，”吴老乐师说，“你知道他的第一任老婆是我的表妹吗？” 　　 夏宝珠笑着道：“这我哪能知道？” 　　 说道自己的表妹，吴老乐师叹气的时间也延长了许多：“我这个表妹，什么都好，就是身子骨太弱。他俩成亲后多年无子，我表妹心下着急，便天天上山去求菩萨。 　　 “结果老吴就怀疑她，身体不好还要上山求神拜佛，别不是偷摸在上山藏了什么相好的吧？于是他就偷偷跟上了山。 　　 “结果那天下雨，山里起了大雾。我表妹只知道有个黑影跟着自己，心里害怕，就走得更快了。然后一时不慎，踩空了台阶跌下山摔死了。” 　　 夏宝珠回忆起当时那个小捕快说过的话，确实是说过他的第一任妻子是跌下山摔死的。 　　 她继续问道：“那他的第二任妻子呢？想必有了之前的事，吴老应该疑心会好些吧？” 　　 说起这个吴老的第二任妻子，老陈的脸上浮现出了鄙夷的神色：“他的第二个老婆，那可以说得上是恶人一个了。” 　　 吴老的第二任妻子，是随着一场灾荒逃难至此的，她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姐妹俩虽是双胞胎，但长得却一点也不像。 　　 两人当中，姐姐长得好看，却声音十分难听，如同鸭子一般。妹妹模样一般，可嗓音如同天籁。 　　 姐妹俩就演起了双簧，一个站在前面表演，一个躲在幕后唱歌。一时间竟风靡当地的各个茶馆。她俩也因此挣了不少钱。 　　 老吴乐师当时就是被妹妹的歌声吸引住了。他在得知歌声是妹妹以后，便提出要娶妹妹为妻。 　　 但是姐妹两个却听了他的话后连夜逃跑了。 　　 老吴为此伤心了好久。 　　 又过了没几年，姐姐突然再次出现，她风采依旧，就连声音也变得和妹妹一模一样了。 　　 老吴得遇故人，自然开心，更何况现在的姐姐就跟自己梦里的完美神女一模一样！ 　　 他当即就花了一大笔钱迎娶姐姐进门。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妻子竟然同一群土匪关系匪浅，过了大概两个多月，他们就山里商量着，准备趁着夜色将老吴家抢空。结果混乱之中，姐姐被误杀了。 　　 夏宝珠微微点头，这也和小捕头说的第二任妻子被入室抢劫的盗匪一刀刺死的说法。 　　 见陈老唏嘘，夏宝珠等他稍稍平复了些才继续问了下去：“那他的这第三个妻子，你熟悉吗？” 　　 “不是很熟，他娶这第三个妻子的时候没办婚礼，所以我也没见过，”陈老说道，“我只知道他又成亲了，那女子是当初那对双胞胎姐妹的同乡，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同乡？”夏宝珠一愣。 　　 “是啊，他是这么说的。”陈老很确定自己没有记错，“他们是因为一块手帕结的缘，他觉得绣工眼熟，一问才知道原来她和那对双胞胎都出自同一个地方。” 　　 “原来如此，”夏宝珠若有所思，“对了陈老，那吴老娶过三次妻，他可有后代？” 　　 陈老摇摇头说：“就是因为没有，他才收了徐天惠做自己的关门弟子，当儿子养的，就为了给自己养老。” 　　 “既如此，他为何要对徐天惠下手呢？” 　　 “夏掌柜，老吴不会的，”陈老忽然激动起来，“他是真的很疼那孩子，他绝不会害他的！” 　　 “可是他认罪了……” 　　 陈老直接打断了夏宝珠的话：“冤枉！老吴真的很冤枉！”这位苍老的老人在说完这话后猛烈咳了起来。 　　 夏宝珠赶紧倒水给他，并安抚道：“我们这儿的林知县是个好人，若真是冤枉了吴老乐师，他一定会很快将他放出来的。” 　　 好不容易陈老才平复了心情：“天惠那孩子，是个农户家最小的儿子。他有天在放牛的时候吹叶子，叫我们听见了。老吴看他有天赋，又是个好孩子，所以才收了他的。 　　 “老吴甚至还将自己的家产全部留给了他，说是自己死后天惠有个傍身。你说他都这样了，哪能动手害死天惠呢！” 　　 “那嫣如呢？你们是怎么发现嫣如的呢？”夏宝珠问道，“她住的位置似乎很偏僻啊。” 　　 陈老叹了口气：“那是老吴生辰，他喜欢在自己生辰的时候登高。那天他带着我，还有一些志同道合的乐师，一起登山。半山腰的时候我们就听到了有个女娃在唱山歌。” 　　 “想必就是嫣如了。”夏宝珠喃喃道。 　　 “正是呢，”陈老点点头，“当时我们就叫萧乐和天惠过去看看，就这么才捡到了嫣如这么个唱歌的好苗子。” 　　 “对了陈老，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夏宝珠盯着陈老的双眼，“吴老第三任妻子尸体被发现当天，您出门过吗？” 　　 “我没有，不过萧乐出过，”陈老说道，“他去买早饭了。” 　　 夏宝珠记起沈碧英也提过这件事：“陈萧乐公子还真是个孝顺的人呢。” 　　 “谁说不是呢，”陈老也很满意，“我成亲得早，儿子也成亲得早，萧乐出生后我们一家三代本来过得很好的，只可惜我的儿子儿媳妇因为意外去世了。所以萧乐也懂事的早。” 　　 “说我冒昧，敢问是什么意外？”夏宝珠试探地问。 　　 “夏天天热，他们去水里玩，结果遇到漩涡……”说到这里陈老不忍地闭上双眼，“唉，我应该阻止他们的。真不知待我百年以后见到自己的妻子，要怎么同她说才好。” 　　 “唉，世事无常，想必尊夫人也不会怪您的。” 　　 说道陈萧乐，陈老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面带愧疚道：“不过虽然他很懂事，但在音乐这方面的造诣确实不如天惠。为此我还多次训斥过他，所以近些年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变淡了。唉，说到底也都是我这个长辈做得不够好。” 　　 “陈公子应该会明白您的用心良苦的。” 　　 “但愿如此，唉。” 　　 就在这时，唐蓝墨找了过来，他冲夏宝珠使了个眼色，夏宝珠心领神会，道了声告辞后便出来了。 　　 “是不是青柳发现什么了？”夏宝珠小声问。 　　 唐蓝墨神秘一笑：“还是小师叔亲口跟你讲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