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云鸯牵着央央笑着出了门,她回头看了还在客栈里的几人一眼后,一抬手招来了一名雇佣的护卫耳语了几句。被围困在望江客栈里的几人各个脸色难看,金云鸯的这一行为想都不用想都能猜出一定是在吩咐杀人放火湮灭证据。 夏宝珠环视一圈,除了挡在最前面的唐青柳和唐蓝墨外,这会儿最冷静的人,反倒是刘夫人。 大概是感受到了夏宝珠那有些紧张的眼神,刘夫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缓缓走到夏宝珠身前朝她深深行了个礼:“夏掌柜的,谢谢你找到了真相。” “前辈这是哪儿的话,”夏宝珠忙扶起她,说,“束公子是青柳的兄弟,自然就是我的朋友,为朋友查明真相是我该做的。” 一旁的邹平等人反倒急了,李望舒更是言语间透出绝望:“云鸯这人向来心狠手辣!现在我们可能都要死在这儿了!”见那二三十名蒙面的护卫将整个望江客栈都堵得死死的,他指责夏宝珠道:“都怨你!既知道了真相为何不报官!还要将我们都喊来这里?这下好了,我们可都要被你害死了!” 首先回答他这番抱怨的是来自唐青柳狠狠的一句:“你给老子闭嘴!” “把你们喊来这儿,当然是因为你们都有罪,”夏宝珠眼神冰冷,语气也十分冷淡,“金云鸯和央央是杀人凶手,你们只怕也不清白。就拿我问你们话的时候你们的那些回答来说,你们不也对束公子积怨已久吗?你们李家的两位,口口声声说是他的朋友、说心悦于他,可他出事了,你李望舒首先想到的只有赶紧撇开自己的嫌疑,至于李寒玉小姐,我看你的占有欲和嫉妒心,都快要大过天了。还有申力和邹平,你们心知肚明束公子出了严厉些但确实是个好主家,可你们出言总是侧重说他的不足。在我看来,如今我们都死这儿了也不算什么坏结局,我和青柳就当是下去陪朋友,至于你们,大概是要在地狱里被拔了舌头了。” 虽然夏宝珠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流畅,但有一说一,她心里还是有些慌的,这些护卫不撤就说明金云鸯是真的动了杀心,现在没动手很大概率是因为此时还是正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又不是她家的地盘,想来还是有所顾忌的。估计等时机成熟,他们只怕就要遭殃了。夏宝珠虽然不怕死,但不代表她想死,所以此时的她正在努力思索着要怎么逃出去。 眼看有个护卫已经取来了火把,众人都十分紧张之际,刘夫人走了出来,她在金云鸯面前站定后忽然笑了。这笑声宛若幽冥鬼魅,听的人心里发怵。只听她忽的敛了笑声,轻声说道:“金云鸯,你可知我儿为何这次陪你巡茶庄子查的这么严吗?” 听见这话的金云鸯皱起了眉头:“我怎么知道?” “你做空金家这事我儿其实早就知道了,他之前都没陪你查账一是因为你是他妻,二来也是我们家不想参与你家的明争暗斗。只是,毕竟我们家同李家是故交,”刘夫人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怨恨,“是李家的族老们发现账本不对,这才私底下拜托到了我儿子头上。临行前,我儿说想帮你脱罪的,实在脱不了,他就帮你一起还上那些烂账。可你却杀了他。” 不等金云鸯开口,刘夫人又看向了一直在回避眼神的央央:“当初我儿看你快病死路边,好心救你回来,不说待你极好,起码也是不算差的吧?这次出行前他还跟我说过,等这次事了了就给你寻个好人家,叫我帮忙留意着。你倒好,同这毒妇合谋,你将刀刺进我儿胸膛的时候就没有一丝的犹豫吗?” 毕竟央央年纪要小一些,刘夫人的这番话叫她的脸色直接白成了一张纸。金云鸯见状直接挡在了央央身前,她冷笑着说:“说的好听,不过是你给你自己儿子脸上贴金罢了。退一万步讲,束清晖就算那么说了,他不还是要同我和离吗?他还知道我那么多事,我怎么好让他活着呢!” “你回去问问你三哥,我儿把你贪走的那些钱还上了多少,”刘夫人继续说道,“你再问问你大哥,我儿又是怎么求他再给你机会的?”见金云鸯不说话,刘夫人再次开了口:“他给我写了信,说之所以要同你和离,是因为你总是什么都不告诉他,你心里没有他,和他在一起只会叫你痛苦。我儿心心念念都是你,金云鸯啊,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知不知道也没所谓了,”金云鸯嗤笑一声,“你说这么多也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放心,现在你们还死不了。”她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的太阳,笑的依旧十分明媚。 “你不会杀我们的,你还会让他们都走,”刘夫人平静的语气叫金云鸯瞬间蹙起了眉头,“我儿在给我的信里还附带了你这些年做空金家的账本,而这些账本都放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一旦我出事,守在那里的我养的几只狗就会将它们刨出来,至于会不会被金家发现,那就听天由命了。” “不可能!你是在诈我!”金云鸯脸色瞬间阴沉。 “信不信由你。你确实大可以不信我说的,”刘夫人的眼神死死盯着她,“我们就这么赌一把咯。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赌得起。” 沉默,许久的沉默。金云鸯的手握紧了拳又松开,最后她手一挥,将护卫们全部召了回来:“姓刘的,算你狠。我们走!” 就在金云鸯即将上船之际,刘夫人从客栈里追了出来,她目光灼灼,声音也十分响亮:“金云鸯!我给你一个警告,你,活不过我儿子的头七。” 跟在刘夫人后面的唐青柳则是拔出了横刀,他刚同唐蓝墨商量好了,一人吸引火力,另一人刺杀金云鸯,然而他两人才刚刚准备跳起,就被刘夫人一手一个抓住了胳膊。 “青柳,你是明堂弟子,不能沾带血的任务,别坏了你们的规矩。” “婷姨!”眼看着金云鸯头也不回的身影消失在了船上,青柳眼睛都急红了,“我……” “你是个好孩子,清晖有你这么个朋友,是他的福气,”刘夫人紧紧把住他的手腕,将那把横刀夺了下来,“你且等着,我说的话向来很灵。” 随后赶到的夏宝珠见此情景,有些不知所措的怅然,只好先上前安抚青柳。唐青柳此时满心的愧悔和自责,他紧紧牵住了夏宝珠那只握上来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刘夫人就这么暂时地住在了无事客栈里。 叫夏宝珠完全没想到的是,束清晖头七的当晚,她再次见到了金云鸯。而事情也恰如刘夫人说的那样,她真的出事了。 那天夏宝珠回家送了些银钱给大哥他们,有段时间没同家人见面的她一时聊的久了,等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冒着寒风刚一进自家客栈就看到了那口黑乎乎的棺材横在大厅中央,吓了一跳的同时也十分惊讶。 刘夫人不知为何将束清晖的棺材又从义庄里抬了出来,还放在了自己客栈大厅里。更叫她惊讶的还有此时的刘夫人,穿了一身十分庄重的白色衣裙,正襟危坐在自己儿子的棺材前。 客栈外的寒风正呼呼吹着,夏宝珠一进门就赶紧将其关了起来。这几天的时光她已经同刘夫人熟悉了些,便出言道:“刘前辈,这么冷怎么不去后厨烤烤火?” “好孩子,你来,”刘夫人十分慈爱地冲夏宝珠招了招手,在夏宝珠走近的同时,她将自己手腕上的一枚玉镯褪了下来,“这个是我给你和青柳添的彩头。” 那玉镯洁白无瑕,触手生温,一看就价值不菲。夏宝珠连忙推脱:“前辈!这、这我不能收!” 刘夫人却将镯子直接套在了她的手腕上:“梦里我儿交代过,要我给你们成亲时封红包添彩头,只是可惜,我应该是看不到你们成亲那会儿了。” “前辈这叫什么话?您是要长命百岁的!青柳视束公子为兄弟,那您就是他的长辈,自然也是我的长辈,”夏宝珠说得十分情真意切,“我们肯定会给您养老的……” “我知道你和青柳都是好孩子,”刘夫人的眼圈红了,“我也真心感谢你找出了真相。好孩子,这镯子是我的嫁妆,我母亲曾送它去寺庙里开过光,它很灵的,一定能保佑你们婚姻顺遂。”见夏宝珠还想说什么,刘夫人赶紧将她往后厨的方向推去,“青柳心情不好,你快去看看他吧。” 见刘夫人态度坚决,一时没法推辞,想着等刘夫人离开的时候自己偷偷把镯子放回她的行李也好的夏宝珠便先往后厨走去。然而她还没走两步,就忽然听见一声十分凄厉且古怪的哨声,那声音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像山魈的怒吼又像是夜鸮捕猎成功后的鸣叫。她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刘夫人忽然看向门外,低喃道:“来了。” 同样听到声音的唐青柳、唐蓝墨和唐迎也冲了出来,他们三人均是脸色大变,尤其是唐青柳,听见刘夫人的那句“来了”后,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婷姨!您雇了影阁!” “什么是影阁?”夏宝珠不懂这些,低声问道。 “……是我们唐门里的一个内部组织,”唐蓝墨解释道,“和我们明堂完全相反,我们承接的任务是护卫、护送、探听之类的;而他们接的业务基本上都是杀人放火,总之凶得很。” 很快,夏宝珠就见识到了唐蓝墨所说的“凶得很”。 大门被忽的撞开,只见金云华抱着背后中了两箭的金云鸯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十来个手持兵器的护卫。 朔风夹杂着冬天的寒气扑了进来。才刚一进门,金云华就跪了下来,他将金云鸯放在地上后朝刘夫人拼命磕头:“刘前辈!求您放过我妹妹吧!” “她做空金家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替她求情啊?”刘夫人不紧不慢地说。 金云华此时满脸是汗,看得出此时他脸上的焦急都是真心的:“……这是我们欠云鸯的,前辈!还望您给她一条活路吧!” “那我儿,欠她吗?”刘夫人只是语气冷静地反问,“你们做的孽,养出的疯子,害死了我儿,如今还要我放她一条生路?天底下没这样的道理。” 侧躺在地上的金云鸯挣扎着伸手抓住了肩头的一只箭后狠狠地拔了出来,带着倒钩的箭簇撕下了一大块血肉,逼得她呕出一口黑血来。她将那只箭往地上一扔,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忽的一下纵身跃起,目标却是站在不远处的夏宝珠。她双目猩红,几乎是从喉咙底部挤出的声音:“都是你!你若不多管闲事,央央怎么会死!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夏宝珠!我杀了你!” 此时的唐青柳、唐蓝墨和唐迎三人都在警惕那些护卫,没反应过来,竟然一下没拦住金云鸯,竟让她直接冲到了夏宝珠的面前。夏宝珠下意识地后退,拔下发钗自我防卫。 突然,一阵暗器连发的破空声打破了这一局面,只见十好几枚寸把长的梭形钉子全部扎进了金云鸯的后背。其中有两枚还打在了她腰间脊骨的同一处,金云鸯瞬间停止了动作,吐出一口血后倒了下去。 “云鸯!”金云华的喊声格外凄凉,他一把搂住了金云鸯的身体,这才发现她已经没了呼吸。然而金云鸯仍旧睁着一双眼睛,似乎还在瞪着谁。 十几名护卫也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明明已经十分戒备了,可那刺客却如同鬼魅般不知潜伏在何处。随着金云鸯的死不瞑目,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一声口哨,接着就是一低沉的男声戏谑地说:“真是的,老老实实等死不好吗?自讨苦吃。” 众人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唐青柳则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夏宝珠身边,他看向了门外对面铺子的屋顶。夏宝珠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隐隐看见了两个黑色的影子,一站一坐落在对面屋顶上。 刘夫人看到金云鸯倒下,她笑了。这是她这近七天以来笑的最最真心的一次,她说:“死得这般痛快,便宜她了。” “你!”金云华显得格外愤怒,他瞪着刘夫人,眼角近乎撕裂。他诅咒道:“你不得好死!” 可刘夫人却直接无视了他,她走到束清晖的棺材前,抬起手抚摸棺盖,语气温柔似水:“儿啊,你慢些走,娘马上就来陪你了。” 随着“嘭”的一声,刘夫人一头撞在了那口棺材上,也随着束清晖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唐青柳第一时间扑了上去:“婷姨!”看着自己长辈头上汩汩流出的鲜血,和安祥合上的双眼,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故人相遇的结局他想过千万种,可唯独这一种他从未想过。 屋外的两个黑影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这两名刺客一男一女,男的带着夜鸮的面具,女的则是一副山魈鬼面。从南州到这里的这几天,这两名刺客几乎是猫玩耗子似的折磨着他们脆弱的神经,如今这两只鬼魅带着一身血腥气的直接出现,吓得护卫们四散而逃,只两个衷心的仍守在金云华的身侧,但能看出他们握刀的手在不住的颤抖。 那男子嗤笑:“喂,姓金的,你妹妹的头我们可得割下来,让一让吧?” “为什么!她都已经死了!”金云华的声音几近崩溃。 “这是雇主的要求,她下的单明明白白写着,要用凶手的人头来祭自己的儿子。”夜鸮面具的男子向前迈了一步,那两名护卫还没来得及出手喉头就涌上一股腥甜,纷纷扑倒在地。男子看了眼护卫脖子上的两根银针,有些责备似的冲身边的女子道:“青菀,不要做多余的事,这些人又不是任务中的。” “麻烦。”被称作青菀的女子只冷冷吐了两个字。 男子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叹气,他伸手一把就将金云鸯的尸体从金云华的臂弯中捞了出来:“这位老爷就不要让我们难做了。” “我给你们钱!姓刘的已经死了!你们也可以不按她下的任务来!”金云华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他直接跪了下来,“我只求自己妹妹死后能得到安宁!” “第一,你说的这种行为,会坏了我唐离的名声;第二,”唐离藏在夜鸮面具后的嘴角扬了起来,“下任务的人有两个,除了这位刘夫人还有一位,是她的一位故友。”说罢他手起刀落将金云鸯的头割了下来,又接过唐青菀手里的包袱,那里面装着央央的头。他麻利地将两个头颅摆在了棺材前,漫不经心地说:“其实我也挺不喜欢这样,搞得血淋淋的也不好清理,可是没办法啊,谁让你妹妹杀了人呢?” 看见金云鸯的惨状,金云华抓起一旁的刀就想和这两名刺客拼命,可起身的瞬间大概是急火攻心,他直接晕了过去。几个会看眼色的护卫赶紧偷摸上前将这位雇佣他们的金主给带走了。 被这连续几幕吓得不轻的夏宝珠直接背过身去不敢看,而在那两名刺客准备离开之际,唐青柳却突然问道:“另一个下单人,是我师父吗?” “你这个小师弟倒是挺聪明的嘛,一猜就中,”唐离搂过唐青菀的肩头,“对,就是你师父下的单。具体的,等唐送过两天带你师父来了你自己问他细节好了。走了青菀。” “青菀师姐!”认出那是自己曾经师姐的唐青柳出言挽留,“既然师父要来,不留下来两天看看他吗?” “替我向他老人家问好。”唐青菀说完便和唐离一起出了门,头也没有回。 外面的夜色更浓了,夏宝珠看着这一地的血腥只在心里叹息,好歹这一晚终于是过去了。 (案三番外:金云鸯) 你的名字是金云鸯。 金家的夫人生下的最后一名孩子是个死掉的女胎。之前有名道士说,她这一胎若是女儿则会十分尊贵。为了自己的夫君的宠爱,金夫人叫贴身嬷嬷从外面抱回来了一名刚出生的女婴。这名女婴就是你。 你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所有人都说你命好。作为金家唯一的女儿,你也是这么觉得的。你想学武功,金老爷就给你请当地最好的武师来教;你讨厌女红,金夫人就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也纵着你;你的三个哥哥有好吃的好玩的,从来都是先给你。 你觉得自己很幸运。 直到你八岁那年,金家和一些官员有了生意上的往来,那会子你家的生意还没有如今这么大,比起一些老牌茶庄没有什么竞争力。 于是他们把你送上了一名又一名你从未见过的人的床上。他们或年老或壮年,模样声音也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官,且都喜欢年幼的情人。 随着年纪的增长,你已经不太记得他们的长相,只记得他们趴在你身上时那股子黏腻恶心的感觉。那感觉就长在你的心里,怎么也洗不掉。 十六岁那年,你因为怀孕被金夫人灌下了一碗药后疼得昏死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你听见金夫人同你大哥说:“她这种来历不明的贱皮子,能帮我们金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已是她的福分!你可不要妇人之仁!” 于是事后你在一直陪在金夫人身边的嬷嬷口中得知了自己真正的身世来历。 你忽然就觉得可笑,自己每次都劝自己,爹爹娘亲待自己那么好,自己这点付出不算什么的。可原来,自己是认贼作父。可笑,可笑。 打那天起,你就变了。你努力学习一切管账的本领,帮着金夫人把内宅收拾的井井有条,在帮她赶走几名金老爷的妾室后她对你更加信任了,所以你在她偶感风寒的时候,一碗毒药送走了她。后来你又如法炮制,在给金老爷侍疾时送走了金老爷。 外人都说你至纯至孝,你给自己博得了好名声。 你知道自己长得美,你甚至还爬了自己哥哥的床,就为了在自己嫁妆单子上多添上几个茶庄。 反正那些茶庄都是你挣来的,如今拿走不是天经地义吗? 后来你遇到了束清晖,他看你的第一眼就红了脸。而你却被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吸引了注意力。原因无他,那个女孩同你长得八分相似。 所以你派人去查了,那女孩是你被抱走后,那对夫妻又生的。但因为她是个女孩,不能传宗接代,所以那对夫妻将十岁的她赶出门去。你心疼你的妹妹,那时的你也是感激束清晖救下了你妹妹的。 因着这层原因,你答应了束清晖的追求。 束清晖是个正人君子,他真的很好,对你温柔又体贴。婚后你们也是甜蜜过的,当时的你是真心想过和束清晖过完一辈子的。 可是好景不长,李寒玉不知是从哪里得知了你以前的事,你知道她喜欢束清晖,可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把这些事告诉给束清晖。若是束清晖知道了你的过去,他还会喜欢你吗? 由爱故生忧。你被这种不确定性几乎逼疯。 之后的一天,你看到自己妹妹被李望舒追求,而束清晖同他吵了一架。你以为他是看上了你妹妹,可你们当时才成婚半年。你笑了,原来这世上的人都一样,一样的薄情寡义。 你想:还是只有银子最真,拿在手上,谁也夺不走。 而且你现在还有妹妹,她是你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你要她好好的。所以你刻意勾引了李望舒,加紧了搞钱的速度。 然而束清晖这个人太聪明了,他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刻意避开了你几天,你想:他一定是看不起我,厌倦我了。 于是你在心里给他划下了一个叉。 五年后,金家的产业已大半在你手中,而束清晖与你同行的时候也查出了问题和账本。你和妹妹讲:“束清晖留不得了。”你妹妹是个没有什么主见的柔弱女孩,你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了。 你很为自己的计划得意。然而你遇到了夏宝珠。 说实话你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很不喜欢,她和你气质相仿,都是明艳且风情的。于是你理所当然的想:她开店不也是抛头露面出卖色相吗?指不定她有多少不堪回首的往事!凭什么她可以看起来那么开心? 你想到三哥说的她很聪明,所以计划完成后你故意没有走,你给了她三天时间破案,可她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破了。你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聪明,此时的你都有点佩服她了。可同样你也惋惜,她这么个聪明脑子只能缩在这小小的地方开个客栈,可惜了。更可惜的是,你对她也起了杀心了。 可你不知道,最后死的人会是你自己。 那两个刺客追来的时候,你的妹妹替你挡下了致命的攻击。你自己同时也受了伤。意识渐渐模糊时,你心里充满最多的仍旧是怨恨。 可怨恨太多了,你一时不知该从何怨起,这时你看到了夏宝珠。她看向你的眼神充满了同情、担忧和不忍;你又看到了她手上那枚镯子,那是你婆婆的嫁妆,那个老太婆不把传家宝给儿媳却给一个外人;你又想到了你的妹妹就是因为她勘破了案子才会被追杀致死…… 你撑着一口气朝她冲了过去…… 可最后你不知道的是,你死后的尸身是这个你最后时光想要杀死的夏宝珠找人帮忙缝合的,你也不知道是她替你合上了眼睛把你和自己妹妹埋在了一起。 你的灵魂飘飘忽忽的离去,只听到一句不只是谁的祝福:“若有下辈子,希望你们能过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