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就是那分桃断袖……
「说书」 “啥?” 半斤一脸不可思议。 管事勾勾他的手让他跟过来,两人也就勾肩搭背地往前厅边角走去。 “掌柜的刚交代,说书期间每卖一碗茶、一壶酒,就给你提成一文钱。” 管事附在他耳朵上说:“让八两跟着你算酒水。” 说着指了指某处正在给人端酒的另一名小厮。 他俩一般年纪,又同时进客栈做帮工,掌柜的就给他们起了“半斤八两”的名字,说名贱好使唤。 “谢谢头儿!谢谢掌柜!” 半斤说着,眼眸就溢出了眼泪,连忙作揖甚至要跪下磕头。 “我这从小爱跟人聊天,没想到偷懒还偷出了名堂。” “男儿膝下有黄金。”管事拦住了他下跪的身子,只拍了拍他的肩说,“以后好好干就是。” “诶!”半斤兴高采烈地答应下来,端茶倒水忙活得就更卖力了。 望着他的身影,管事的嘴角也挑了一挑,转而拐进楼梯入口处,向那里伫立着的人作了个揖。 “多谢苏公子提点。” - 半晌前。 管事的看半斤又在那里跟客人唾沫横飞地胡扯,恨不得马上一个巴掌封了那小子的嘴。 可刚撸起袖子要过去,就被人轻轻拦了一下。 “先生莫急。”身着青衫头戴葛巾一身书生打扮的苏可久走到他身前,轻道: “苏某有一法子,也许能解先生之忧。” “苏……苏毓?!”管事一惊,才道:“苏举子但讲无妨。” “您不觉半斤很有说书才能么?人之秉性总是难改的,半斤的表达之欲如水之汹涌,堵而抑之,不如疏而导之。” 苏可久笑眯眯地说:“而容他这么说了几年也没将他辞了,您定是胸怀宽阔之人,很宠着他的。那不如让他既能聊天,又能给客栈赚钱如何?” 管事的目光一怔,点了点头:“这小子十一二岁就来我手底下跑堂,看他长这么大快该娶媳妇了,也不忍心让他失了营生。” “那不如您问下掌柜,能不能这样?”苏可久低声一五一十地分析给他听。 末了又加了一句:“既让半斤八两互相监督,又让二人记着您的情分,我想他其他时间应该也不会再偷懒了。” - 等管事过来道谢,苏可久已将小报所刊之事听了个全程,当下就陷入沉思。 跟管事寒暄过,苏可久才转向一直站在身后的萧玉何问: “吴王遭弹劾一事,萧兄如何以为?” “父亲一直不许我妄论朝政,那天见他下朝回来便忧心忡忡,却也不知他做何想。不过我——” 萧玉何还未说完,就被人脆声打断。 “大哥!萧大哥?你们这是往哪儿去?” 杨烟嘴角还粘着个瓜子皮就颠颠地跑了过来。 看着面前个子只够到自己肩膀的灰衣“少年”,尽管穿得简陋朴素,只简单用灰布带束了个发髻,面庞却是灵动狡黠,似有波光秋水,萧玉何双眸一颤。 他还记得杨烟在烟雨台表演彩戏时的样子,一身紫衣光芒四射得让他目眩神迷。 想到这儿,他就转动不了眼睛,直愣在那里。 苏可久见他盯着杨烟一动不动,目光只闪烁了下便道:“萧兄约我去胡易题诗的庙里温书,沾沾才气。” “你,嘴上。”萧玉何突然指了指杨烟的脸。 “什么?”杨烟一愣,想怪不得他一直盯着自己,又问苏可久,“嘴上有什么?” 苏可久笑了笑,抬手抹走了她嘴边的瓜子皮。 嘴上却说:“没什么。” “嗯?”杨烟疑惑了下,没东西那擦什么? 又问苏可久,“去破庙能带着我吗?我对胡易也已仰慕许久。” “不行!” “一起啊。” 苏可久和萧玉何却同时说了相反的话。 “我们去温书,你去了只添乱。”苏可久断然拒绝。 “我添什么乱?你们背书,我四处溜达溜达嘛。就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不跟着你们了。” 杨烟做了个对天发誓的样子,又摇了摇他的胳膊,央求:“哥哥!” 苏可久被这一声“哥哥”拿捏了,也顾不得萧玉何一脸震惊的表情,只点了点头:“就这一回。” “得令!”杨烟扬眉笑道,甩着胳膊就先出了客栈。 “你们不是兄弟么……平时都如此……相待?” 萧玉何问得吞吐,转念想起杨烟还调戏过自己妹妹。 “她从小被她娘当姑娘养的,为人处事恶心惯了,你之前也不是没见过,甭理她就是。还有……” 苏可久不知怎的竟开始扯谎,神神秘秘地说:“就是那分桃断袖……” 听闻这话萧玉何猛地一惊,转而露出无比同情的表情:“那他对你……” “那倒没有,没有。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正经兄弟,她可不喜欢我这样文弱的,就喜欢高大威猛……常年习武的……” 说着苏可久抬头神色迷离地审视了萧玉何一眼,看得他头皮略麻。 “萧兄也见她会彩戏娱人,亦如伶人旦角……所以最好离这厮远一些,莫误了君子清白。” 萧玉何当下就后悔邀着杨烟一起去破庙了,可君子既诺、木已成舟,也只能先撑过这一程。 但出门后就刻意远远走到路边,让苏可久把他和杨烟隔开。 小书童背着一箱书牵着白马,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贤弟,今日我只带了一匹马,只能委屈你们随我步行,下次我派马车来接你。” 萧玉何边走边对苏可久说。 “破庙很远吗?其实我们是有一头小毛驴的,不如叫大哥骑驴随行,我个子小,可与萧大哥同骑你的马。” 杨烟想起大半月没从马棚拉出来遛遛的毛驴如意,诚心建议。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萧玉何心头一慌,连忙拒绝,又加快了脚步在前面带路:“文冠庙就在城西南角,不远。” “不是个破庙吗?竟也有名字?”杨烟疑问。 “能先闭嘴吗?到了不就知道了。” 苏可久怼了她一句,却又忽地翘起嘴角,不露声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