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你见过骑身上打架的?
「算钱」 许是屋里太热了,冷玉笙很焦灼。 即使卸了甲,还是满头大汗。 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离开半年回来后闻香轩就成了女儿国。 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围着杨烟和他转悠,边吃柿饼花生瓜子边进行各种盘问。 直接导致的结果是,他连心上人的手都摸不到,只能隔着四四方方的八仙桌,遥遥对望。 这方桌子,就是泛着黑水的银河,他和她是隔河的牛郎织女,那群小姑娘就是可恶的王母…… 桌子底下,他伸腿蹭了蹭杨烟的脚,想叫她找个理由跟他离开。 但她假装感受不到。 “你果真是姐姐的夫君?”阿月问。 “不是。”杨烟摇头否认,却被冷玉笙用眼神警告了无数次。 他提高了声音,不容置否:“怎么不是?本王有圣旨。” “什么是本王?”江江接着问。 “什么是圣旨?”子夜跟着附和。 冷玉笙扶了扶额。 阿春还是觉得外边有声音,悄悄退出房间查看。 “姐姐,他果真跟你好?” “你们怎么认识的?” 屋子里显然还是有十万个为什么…… 正当杨烟发愁如何回答时,阿春却慌张跑回来:“姐姐,大红马和如意打起来了!” 杨烟一慌,定是如意惹了祸,若火龙驹暴躁起来,如意不得被踢死。 她立刻跳离座位,跑出了门,冷玉笙也怕火龙驹伤到小犟驴,跟着跃出,假装顺便的,牵住了杨烟的手。 一群人冒着雪往驴棚走去,然后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尴尬一幕。 - 如意脖子上的大铃铛正摇到最欢实,间或叫两声。 “它会把如意压死的!好坏的马!”阿春指了指如意背上的火龙驹,要去把它们分开。 家里有孩子的坏处大概就是这了吧…… 杨烟脸色臊了红,只能扯住她:“去了挨踢的就是你!” 甘姐儿一手拽着一个女孩要返回屋里。 楚歌本在笑眯眯围观,直到突然看到角落里自己的马……还在奋力嚼着草…… 他的嘴角迅速掉了下去。 杨烟却觉出冷玉笙的手里全是汗水。 得亏火龙驹迅速完事了,懒懒地去一旁吃草。 如意又跑到它面前蹭,火龙驹抬起高贵的头颅,意思意思地跟如意贴了贴耳朵。 “好不值钱的样子。”阿花叹息。 “乖乖,他们在打架么?”江江感慨。 子夜却是个略通人事的,啐她:“你见过骑身上打架的?” 冷玉笙立刻贴近杨烟耳朵,吞吐着热气揶揄:“我还真见过。” 耳朵有些泛痒,他的手握她更紧了,手指头不安分地挠着她的手心,也挠着她的心。 杨烟的脸臊得更红,这话可太熟悉了。 那回她跟张万宁同床共枕,也骑身上打架,还被冷玉笙撞见了…… -“有脱光了衣服骑……身上打架的?” 她转身要走,却被男人拽了回来。 大白天的,还当着这么多人,他却用那样热切的目光盯着她。 杨烟只能先发制人掩饰尴尬: “韩泠,你家马太欺负驴了,明明都不是一个物类!如意是我辛辛苦苦养的宝贝,从小到大没吃过苦,更没遭过一点儿罪,就这么被糟蹋了。你得给个说法!” 李年儿叉着腰跟着附和:“人证物证俱在,你甭想抵赖!” 一群小丫头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眼前架势定得站在自家毛驴这边。 冷玉笙笑了,松开杨烟,低头转了转手里扳指,贱兮兮道: “没想抵赖。本王的火龙驹可是西域名马,本想着好坏留个后再煽了,多少人求它来配母马,本王看不上都没同意。灰毛犟驴既占了便宜还想搞讹诈么?” “楚歌,你算算买这一回杨掌柜得掏多少钱?” 楚歌闻声一抖,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他又没有楚辞的脑子,只能“呃”了一声,愣在那里。 火龙驹却听得肚子一紧,瞬间低下了高贵的头,又围着如意屁股转了起来。 杨烟已经气到瞪着冷玉笙咬起了下嘴唇。 冷玉笙满眼带笑地向前一步贴近她,眸中女子身影混着雪片闪动,却在即将触碰到她时,瞬间转了个弯——他进驴棚拽了火龙驹就走,扬长出了院子。 “算不清是吧,那给她押去王府好好算算,算不明白不准回来。” …… 楚歌忽然春水融冰般会意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李年儿还要追过去理论,楚歌却塞给她一枚银锭贿赂。 “大过年的,王爷赏你们去街上随便买东西。”他压低声音向她解释,“小夫妻好久没见了,你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 李年儿脸红了一下,瞅了瞅他,一把将银子拿了走,谁跟钱过不去? 然后吆五喝六地带着五个小姑娘举伞上了街。 甘姐儿不放心一群疯丫头在外边野,紧跟在后边看着。 闹哄哄的院子顿时空荡下来。 楚歌客气地向杨烟躬身抱拳:“姑娘,请吧。” 杨烟却没向外走,而是过去爱怜地抚了抚如意的长毛。 如意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正悠然自得地吃草。 杨烟又送给它一个胡萝卜,它便蹭了蹭她的手,憨笑,似在说“瞧姐睡了个名种马,还是你驴姐厉害吧!” 可杨烟退出驴棚后,愁的蹲下来托了托腮:“楚大哥,你说小驴子生出来的会是什么啊?” “骡……骡子吧……”虽然淋着雪,楚歌额头还是出了一把汗,这姑娘想得真长远。 若主子后知后觉想起这茬,火龙驹的后代竟是头骡子,估计要气疯了吧。 想想竟觉得怪好笑的,每回遇着杨烟,他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莫名又想到刚刚那个极像她的野丫头,他嘴角挑了挑。 —— 楚歌将杨烟送到王府,又回转去接应赤狐军。 杨烟由朱策撑伞引着,没去清凉阁,而是进了主院一间偏殿。 “这又是哪儿?”她问。 “姑娘进去就知道了。”朱策极客气讨好。 她被推进房里后,门就在身后合了起来。 一双手立刻围上了她的腰。 他很急切,清晨看到她向他奔来的那一刻,他就想要吻她了。 但杨烟伸手挡住了他的嘴。 “不是说算钱吗?算吧。”她问,“但先说好,生出来的小骡子,可是我的。” …… 冷玉笙目光幽深起来,咬牙切齿问:“……骡子吗?” 想到他油光锃亮威风凛凛,叱诧疆场扬蹄嘶鸣的大红马,要跟毛驴生个不能生育的骡子—— 真好比是霸王落草,一瞬间他竟然想哭。 “这是什么表情?”杨烟不平,“明明火龙驹占了如意便宜,你倒还委屈上了?” 像个到辜负女儿负心汉门口控诉的丈母娘。 “后边怀孕生产,喂奶养小骡驹,哪一样不要我们如意遭罪?我也得花钱费心力。” 她想起听过的妇人骂街的话,嗡嗡嘟囔:“果然男人都是提了裤子就跑的。” “你说什么?”冷玉笙出神地盯着她说话,此刻终于忍不住揪了揪她的耳朵。 这种话都跟谁学的? 杨烟捂住耳朵,低头否认:“没说什么。” 不管了,骡子就骡子吧。 冷玉笙凑上来吻了吻她的眼睫:“你说的都对,我替火龙驹给如意赔不是。不如,你从我身上把便宜占回来,咱们就扯平了。” 然后举了两根手指,一本正经道:“我保证,提了裤子也不跑。以后甭管小骡子还是小世子,我都一起养着。” 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杨烟要气哭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她转身要走,却又撞到了门框上,只是一只手已经迅速替她挡住额头。 他将她竖着抱了起来,走到榻上坐下,让她横坐到他腿上。 杨烟却扭着要下来。 “别动,再动就真不要脸了。”冷玉笙声音几乎哑掉,扣紧了她的腰,感受到她的柔软在要命地厮磨着他。 “算了,还是给钱吧。”杨烟认输,心中迅速拉了下闻香轩的账目,“说吧,给多少?” “说出来你又给不起。”冷玉笙烦闷地撅了撅嘴。 “你说!”杨烟没好气了。 他舔了舔干干的嘴唇:“我想跟你一起生活。” “这和马有什么关系?换一个。” “那我想……跟你一起睡觉。”他的嘴巴嘟起,做了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 “不行!” “怎么不行?” “现在不行,传出去我跟你就彻底说不清了。” “可我早就跟你说不清了。”冷玉笙叹气,说出来都丢人,在一起这么久了也得不到她,他连他的马都不如。 “我一个人睡惯了,不喜欢跟别人挤。” …… “我又不是别人。”男人却意会出了些奇怪意思,“等着吧,早晚要挤死你。” “神经——” 她的话被彻底吞没了。 到底连驴和马都辩不清楚,又如何说尽相思? 颤抖的唇齿此刻失了言语,只有本能地贴近纠缠。一缕缕情丝凌乱地缠绕着,将他们绕进只有彼此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开她,贴着她唇畔缱绻道:“阿嫣,我好想你。过了年我就求父皇宣布我们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