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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你今天不开心吗?

   「回家」   “韩泠……”   疾驰的马上,杨烟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抬起袖子遮挡,扭头想说点什么,身后人却将头搁到她肩膀上,贴近耳朵低哑道:“别说话。”   唇角碰了碰她的耳垂,眼神却一直目视前方,凭着记忆里的方位辨别道路。   “沙子迷眼了。”杨烟欲揉,却忽地被单手扣住腰,在马未停的状态下,他直接给她提起翻了个面。   比刚才提她上马还要猝不及防,杨烟吓得几乎失了魂,再落回马背时,脸也就贴到冷玉笙的胸膛上。   她的心突跳着,但脑袋混沌空白。   “抱紧我。”头顶传来模糊命令。   杨烟才反应过来,他正腾出一只胳膊环着她防止她掉下去。   可这是什么讨人厌的指派语气!?她执拗垂着双手不伸过去。   男子立刻松手握住缰绳。   火龙驹速度太快,杨烟被风推了一把直接撞到他身上,一双手因无措而不自觉搂住了他。   冷玉笙阴沉半天的嘴角终于挑起一丝笑意。   但渐渐的,杨烟觉得路不太对。她抬起头,只能看见他泛着青茬的下巴:“这是去哪儿?不是回闻香轩的路啊。”   “回家。”   回家?   “回什么家?”杨烟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要推开他,又被硬按着贴上他的身体。   他不再言语,只急促催马向前。   杨烟整个人没入他的怀里,近得能听到对方稳健有力的心跳,感受到薄薄衣料下肌肤的厮磨。   他的胸膛像堵温热的墙,任她靠着,慢慢竟有些灼烫。   而她像只发面烧饼被贴到炉壁,腮上被烘烤地泛了红。   马突然停了下来,冷玉笙按耐不住,抚过她的脸端详,一张俏皮的红脸即将烤熟出炉,就差刷层糖浆,再撒些芝麻了。   杨烟甩了甩头,躲开他的手,发现已来到一座有着高高门楼的威严宅邸前。   门口还置着对石狮子。   “这是?”   杨烟仰头望了望,朱门上悬着金粉新漆的“吴王府”牌匾。   王……王府?   杨烟猛地一怔,踢着腿要下马,却还是被身后人按着身子,立刻动弹不得。   冷玉笙另一只手亮了亮牌子,立刻有士兵行礼后相迎:“躬迎殿下回府!”   火龙驹驮着面对面拥着的两个人,大摇大摆入了修缮一新的王府。   ——   有顾十年尽责监工,王府修缮进展顺利,正在进行最后边边角角的绿化。   保留了原有的树木,移走些枯死的花草,再重新栽种草木。   宫里传令过,太子大婚时吴王会回京,昭安帝调了某地行宫的管事打理府中事宜,最近刚招了一批家丁和婢女。   此刻宅院已收拾整齐,正严阵以待迎接新主人。   只是没想到王爷会单枪匹马地带着个姑娘回来。   罗管事特意跑大街上望了又望,的确连个侍从都没有。   “中贵人,您见过殿下,您瞧着那是正主吗?”管事寻了宫里指派来的小黄门,疑虑问。   正是之前在明仁宫莲池侍候过杨烟“沐浴”的朱策。   朱策眉眼笑开了花:“如假包换,咱们殿下之前可是只带俩侍卫进的京呢。”   只是,刚刚火龙驹经过他身边时,他总觉得马背上女子似曾相识……   刚想再对管家讲,旁边人早跑的没了影子。   此刻管家急了一身汗,正满院子奔走相告,小王爷回府了。   一路上皆是正洒扫和栽种花木的侍女家丁,听闻慢悠悠的马蹄声连忙避让。   “放我下来!”杨烟臊红了脸,刚才满京城乱跑就算了,毕竟没什么人认识,可现在王府内大庭广众骑马招摇,脸都要丢尽了。   她气地拧了下冷玉笙的腰,想再拧时发现已如石头般僵硬……   还没走到后院,只在一片繁盛树木阴凉处,他掰过她的头,狂热的吻便落下来。   周边侍女和小厮皆如惊弓之鸟四下退散,只有个刚签过契约入府的小家丁呆愣愣地盯着看,迅速被管家揪起耳朵提搂走。   边走边骂:“再不守规矩,就告诉你姐把你退回去!”   -   杨烟瞪大眼睛,这人是疯了吧。   她咬紧牙关推搡着后退,几乎用尽全力去抵抗。   到了他的地盘,冷玉笙却一丝空隙不再给她,勒紧她的腰,扣了她的后脑,抵向自己。   像在战场的每一场交锋。   尽管兵临城下,依然攻不破她的城防。   他决定迂回,从唇尖儿移向脸颊的高地,向泛了汗珠的小巧鼻头咬了一口,趁她疼地轻颤时,再奔袭而来掠向柔软唇瓣,冲锋进关口,撑开一条缝隙,挤进白贝垒起的城门。   他擒住了她,终于彼此纠缠。   耳边渐渐传来悦耳的喘息,似催人奋进的鼓点,他知道自己渴望什么,他想取了这水草丰美的领地。   但……什么东西一直堵在喉咙,在他的心内翻涌,叫他不愿怜惜着去取。   再向前一步,他就要完全失控了。   他猛地推开她,用迷蒙着潮湿雾气的眼睛细细勾勒。   她像一只轻颤的、栖在他胸口的蝶。   他目光下移,然后从杨烟颈窝下衣领交叠处勾出那枚白玉璧。   不是不戴这个破玩意儿了?怎么又戴上了?   可……   他确定没看错,本来一个圈的白玉变成了两枚嵌套,凑成整整齐齐的一对。   以前没多想过什么,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只当是父母给的信物,然而——父母都去世了,信物还能生崽么?   他几乎瞬间明白了是什么东西,连这个她也在骗他。   杨烟瞳孔紧缩,立即抬手去夺。   五彩绳倏然崩断,冷玉笙将玉璧高举着握进手里,瞪着她目眦欲裂。   杨烟的动作滞住了。   她确认了他今天情况不太对,不仅戾气极重,而且不怎么愿意跟她讲话。   她不抢了,垂下头去。   男子却更心烦意乱,怎么连句解释都没有么?   -   冷玉笙烦躁地甩了下缰绳,催马停到后院池塘边一座两层木制清凉阁前。   小楼比枢密府南园的悠然阁规模小些,同样能四面敞开,隔着空地对着一方戏台,似乎专为赏景纳凉观舞取乐而设。   池塘里数种莲花开得正盛,粉的白的、黄的紫的冶冶艳艳。   冷玉笙却将她携在腰上,跃下马,摆摆手将阁中无聊到编狗尾巴草的侍女打发离开。   杨烟一直很顺从,由着他发疯,直到被他拽掉鞋子,丢到二楼阁中收拾清爽、铺着竹席的地面上。   说是地面,似乎更像一张全屋铺设的宽阔床榻。   上了楼梯拉开移门便是膝盖高的叠席,人可以直接在门口脱鞋。   她翻身坐起,望向周遭,门也是窗,四面敞开着。向南能看到王府院落,向西向北能遥望宫城,向东则是南山山麓隐隐的绵延形貌。   若不是身边人发癫似的状态不对,她定要好好观赏下京内风物美景。   可她眼睁睁看着冷玉笙脱掉外衫和靴子,赤膊赤脚地向她走过来。   -   “韩泠,你今天不开心吗?”她抬眸问。   冷玉笙身体僵了一下,站立着居高临下冷冷盯着她。   这种视角叫他感受到自己的膨胀。   一瞬竟恍惚,父皇这样盯着匍匐在脚底的人时,也会生出强大快意吗?   打碎他的骨头,看着他一步步退让、恳求,心里怕是在“噗噗”往外冒愉悦的泡泡吧。   一如他现在审视她。   但,眼前女子的眸光却不是讨好,也不是倔强,而是温和笃定。   看他一直握不住的、捉不到的人,终于用这样温柔的目光关怀着他。   他垒砖加瓦筑了大半天的坚硬城防,轰然坍塌。   此刻之前一直以为,只有在身体上挞伐征讨她,才能获得某种平静。   可她的一个眼神,就能瓦解他。   无数种心绪在他心里横冲直撞,却没有出口。   但杨烟向他伸出了手:“别着急,坐下咱们慢慢说。”   她牵起冷玉笙的手,拉着他坐下来。   尽管心里关在笼中的猛兽狠命叫嚣着,想要吞没掉这个姑娘。   他却乖乖坐了下来。   双拳紧握着,强忍着饥渴的欲望。   因他知道欲望的来处,不是对她全然的温柔。   杨烟跪了起来,才能摸到他的头顶,她给他卸了发冠,散开束紧的发,将手插进发间,像对小猫小狗一样给他顺了顺毛:“是在宫里受欺负了?”   冷玉笙猛然转向她,一直破碎的眼神终于聚拢起来。   她没有嫌弃他的失控,没有推抵他的强势,没有害怕他奔突乱撞的欲念,而是一眼看穿了他。   很多情绪他不知如何应付,只能伪装成暴戾壮大,像个吹起来的气呼呼的球。   她却拿着细细的针,刺破了。   ——   杨烟感受到冷玉笙瞬间从情绪到身体的变化,知道自己该是猜对了。   “殿下,受委屈了可以讲出来,不要憋着,伤身。”   杨烟站起身,寻到茶壶斟了碗水给他,调侃:“叫你回闻香轩你不回,现在只能喝凉水吧。”   冷玉笙接过茶碗一饮而尽,终于觉得几日暴躁的心落了定。   “阿嫣。”他捏着手中的碗,莫名有些害羞,“你怎么知道?”   母亲早早离开他,从小便寄人篱下,身边只有要尊重的长辈和倚仗他的下属,一些隐秘情绪无人倾诉,从来只能自己消化。   就好像天生该懂事,天生该周全,天生该退让。   但谁知道他也想找个角落,叫自己发发牢骚,哭一场呢。   “因为我也一样啊,甭管遇到什么,都是自己劝自己的。”杨烟回答,心头掠过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   无论被谁欺负了,受什么委屈,都是躲进壳子自己开解自己。   盘桓,只能“求而往”。   “有时候哭一哭,有时候让自己忙点别的,总会有解决问题的法子。”她道,“殿下不是小肚鸡肠的,今天这般,定是受了大委屈。”   冷玉笙撅了撅嘴,她说对了,却又没说对。   “说吧,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端着。”杨烟找了两个蒲团,一个枕着躺回席上,一个扔给他,“着急上火了一上午,殿下躺下休息会儿?”   “你过来点……好么?”冷玉笙躺下后却侧身面对着她,伸出手。   杨烟向他靠了靠,然后被一把裹进结实的怀里。   他将下巴搁到她头顶蹭了蹭,才轻道:“阿嫣,我什么都没有了。”   声音里带了些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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