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小贱人,你作甚发疯?快烫死我了!” “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别以为你能一朝变凤凰,成为人上人了!我告诉你,你也就是给人舐痔捧脚的命!” 邹氏满口咒骂,污言秽语,实在不堪入耳。 沈菁听得直忍不住蹙眉:卿云冷心薄情不认生母,的确是她忤逆不孝,可邹氏也不该对自己的女儿这般辱骂? 全然没有身为人母的慈爱之情。 沈菁的眉头越拧越紧,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够了,邹氏!你身为长辈,怎可口出恶言?无论过往如何,如今你身在丞相府中,应知分寸。” 邹氏欺软怕硬,一时被噎住:“夫人,我——” 沈菁目光再度转向卿云,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但更多的是责备:“卿云,你无故动手掀翻茶案,伤及无辜,亦非君子所为。” “你二人本是亲生母女,理应和睦共处,而非如此剑拔弩张,你且去将你母亲扶起来,赔罪一番,此事便算了了。” “是,夫人之言,我记下了。” 卿云不动声色应道,又缓缓蹲下身目光与邹氏平齐,她勾唇一笑:蠢妇,如此轻易就将心里话骂出来。 “母亲口中能骂出如此狠毒的话语,真是令我伤心,女儿实在不知,母亲为何憎恨我到如此地步?” 她陡然话锋一转。 “要知道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卿云抬手去攥住邹氏的手腕,她用力收紧,眼神犀利无比。 “可如今,我都要怀疑,我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了!” “你,你!” 邹氏瞪大眼珠,嘴唇哆嗦着,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在心底如临大敌。 她知道了? 她知道她是被调换的沈氏女了?! 卿云紧紧钳住邹氏的手腕,力度之大,让邹氏不禁痛呼出声,浑浊的老眼中满是惊恐与慌乱。 多年前那个阴暗的秘密,邹氏又再度回想起来,她不敢置信。 不不不——这个贱人怎么会知道?此时当年做得天衣无缝,更何况还有贵人相助…… 邹氏神色惊惶,被卿云尽收眼底,她缓缓逼近,用仅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邹氏,你这些年来对我动辄打骂,带我进入沈家为奴,为的是什么......你心知肚明。” “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不,不!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邹氏矢口否认道,她的脸逐渐扭曲,双眼圆睁,汗水沿着她的额头滑落。 卿云冷笑:“你以为,你作的恶事当真天衣无缝?我年纪虽轻,但心不盲眼不瞎,你那些腌臜的算计,我又岂会不知。” “你,你真的......”知道了! 邹氏被卿云吓得不轻:要是自己当年调换了沈女公子的事情被揭开,那现在的荣华富贵,还有穗儿的前程,可就都给毁了!!! 惊惶过后,邹氏眼底浮起怨毒之色,死死恨着卿云:早知道,早知道有今日,当年就该掐死她的!要不是...... 那位贵人要求留下这贱人的性命,又怎么能容得了这小贱人活到今日! 邹氏脸色阴狠,双手紧握成拳,她低头遮掩住自己扭曲的表情。 小贱人,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了吗?哼,我有的是手段!当年我能悄无声息地换掉沈女公子,今日也能让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邹氏眼神毒辣阴狠,下定决心要除掉卿云:这小贱人如今不听话了,留着也没什么用,待我禀报给那位贵人...... 到时候,就算卿云再怎么能耐,也不可能从那位贵人手里活命!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毒蛇般盯向卿云,邹氏声音虽小,却满是狠毒:“等死吧,贱人——” 卿云看清了邹氏眼中的算计之色,她心中暗忖。 自从知晓自己的身世后,卿云就疑惑沈氏乃是当地豪族,为何亲生女儿在寺庙中被人调换,他们却是毫无察觉? 若是因为自己尚在襁褓中就被送入寺庙,就算父母不能探视,但沈家不可能不派人前来探望! 邹氏仅仅只是一个乡野妇人,她暗中调换了沈家的女儿,却能不留丝毫蛛丝马迹,此事甚是可疑...... 卿云隐隐猜测到:当年在暗中,必定有势力在背后帮助邹氏,或许......是沈家的仇敌在背后蓄意报复? 想到这里,卿云心生一计:何不就此试探一番,将邹氏逼得狗急跳墙,她必定会露出破绽,到时候自然可以引蛇出洞。 她凝视着邹氏,神情更露锋芒:“我近来,忽地想起一事。” 邹氏的脸色几经变换,那双细长的老眼眯起,心中暗忖:这贱人想起来的能是什么好事? 她嘴硬冷哼道:“你倒是说说看,你能想起什么好事?” 卿云笑道:“我想起,儿时在吴兴的白雀寺中曾见过一尊佛宝,听闻是沈家供奉在寺中的,大约是在十年前吧,不知道母亲是否见过佛宝?” 邹氏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不屑道:“十年前?哼,沈家哪里供奉了一尊佛宝在寺里,分明只有沈女公子住在......” 话说一半,邹氏倏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你,你诈我!” 卿云粲然一笑:“原来,母亲十年前便在白雀寺中见过沈女公子了。” 沈菁听见她们提起“沈穗”儿时的事,不免疑惑:当年穗儿被养在寺庙中避难,本就是沈家的秘辛,鲜少有外人知晓。 更何况,穗儿五岁时生了一场瘟疫,之后被接回沈家,未免她多心,此事被沈家勒令不得再提起,邹氏又是从何得知? 沈菁眼神探究,直截了当地问:“邹氏,你是从何人口中知晓了,穗儿幼时在白雀寺养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