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凤眼圆睁,厉声道:“还有什么可查的?你非要将事情闹到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才肯罢休吗?奸夫张猛此刻就绑在这里,你只需上前质问他一二,岂不是比查这查那要直接得多!” 她怒而抬手,指着被五花大绑,压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张猛。 沈穗也附和道:“是啊,姑父姑母,只要问问张公子,一切便都清楚明白了。” 众人瞧向地上跪着的张猛,丞相的脸色更是一沉再沉,却并未立即下令审问张猛。 沈穗以为是丞相有意给卿云留颜面,这可不行,她要的就是坐实卿云淫荡的名声。 她眸子一转,款款上前,朝着张猛开口问:“张公子,你与卿云可是两情相悦?你直说便罢。” 张猛之前头上挨了一记,才从竹林里醒来,就被丞相带人捉了,现在头上失血过多,他头痛欲裂,只记得是卿云那个贱人把他砸晕的。 他忍着痛意,目眦欲裂地吼道:“是那个贱人!是那个贱人勾引的我!” 张猛的话音未落,汉安侯的脸色瞬间阴沉,眼神如刀,刺向张猛。 “你胡说!”沈韫玉忍无可忍,一张小脸满是怒气:“凭你三言两语,根本就不可信。” 突然,张猛猛地一挣,侍卫们险些没按住他,他双眼充血,声音沙哑满带恨意:“就是那贱人勾引我,别想否认!那个贱人害得我如此,我饶不了她!” 话未说完,他又是一阵剧烈的头痛,蜷缩在地痛苦呻吟。 那一石头给张猛砸得头破血流,受伤不轻。 沈穗见此,计上心来,当即冲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道:“依我看,不如让卿云出来与张公子对峙,二人道清前因后果,到时再做分辩。” 说着,她抬步就往房门走去。 她这哪里是要为卿云做主,分明是趁机想羞辱卿云! 沈韫玉看穿沈穗的意图,她上前拦住沈穗:“你作甚?” 沈穗柔柔笑道:“妹妹,我也是担忧卿云,出了这样的事,她躲在里面不见人也不是办法啊。” 她笑里藏刀,沈韫玉怎能不知,下人的耳房就这般大,一旦打开,还不得被人看尽了。 沈穗得意一笑,正欲伸手推门,却被沈韫玉紧紧拽住衣袖。 沈韫玉美目圆睁,像一头护食的小兽:“你休想借机羞辱她,似你这般拙劣的谎话,虚伪至极!” 沈穗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还在故作关切:“妹妹,你这是何必呢?难道你不想快点弄清真相,还卿云一个清白吗?” 二人相持不下,沈夫人最见不得沈韫玉为难沈穗,她径直上前,怒喝道:“她自己做出了此等丑事,不知廉耻与人苟且,难道我们还要替她遮掩不成!” 眼见沈夫人就要推开那扇门,沈韫玉慌忙去拦,不料却被沈穗给死死抱住。 “不——!” 沈韫玉奋力挣扎,泪水止不住地涌出,双眼泛红哭道:“母亲,你今日如此对卿云,你会后悔的!” 沈夫人心中不管不顾,直接推开了房门,有几道声音同时开口拦她,却已来不及。 房门打开,一眼望尽,妇人惊慌失措的叫声响起。 “啊——!” 沈夫人看清里头的人后,心中惊疑不定:“怎么,怎会回事?你是?” 沈穗已经松开了沈韫玉,还没察觉到沈夫人的面色有问题,她还故作不知:“母亲怎么了?卿云她还好吗?” 沈韫玉顾不得,直接冲进去想护着卿云,却在刚进门时怔住了。 “姐——姐?” 方氏此刻衣不蔽体,满面潮红,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刚经历了什么,她直接拉紧被子缩在榻上,羞得恨不得当场自尽。 沈穗的目光落在方氏身上,满是不可置信:“怎会是你……?” 屋里的人居然不是那个贱人,而是方氏! 她脸色煞白,身形微微摇晃,手指颤抖地指向方氏:“你……你怎敢!” 沈穗机关算尽,要卿云身败名裂不得翻身,却不料方氏母子如此不中用,害人不成反倒害己。 一群废物! 一旁,沈韫玉眼神复杂,一直强撑着的力气顿时泄出,她垂眸落下欣喜的泪水:太好了,借机没有出事。 房间内,方氏在被中瑟瑟发抖,肥胖的身躯几乎将整张床榻占满,她一双浑浊的眼惊惶地到处乱转。 沈夫人全然懵了:“这,这妇人是何人?卿云呢?” 她问出了沈穗想知道的,她死死掐住手,气得浑身发抖:房内的是方氏,卿云那个贱人又去了何处? “够了!还不快退出来!”丞相一声怒斥,面色铁青。 沈菁见状,知道丞相是对几人动怒了,她疾步上前去扶住被吓得不轻的沈夫人:“弟妹,你也是糊涂了,小辈们不懂规矩,你也不拦着,反而跟着胡闹。” 沈夫人自知是自己失礼,嘴唇翕动,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跟着沈菁退出来。 沈菁特意往里瞧了一眼方氏,心中思忖,也知今日之事蹊跷,在退出房门时,她还闻到一股莫名的香气。 这香味...... 沈菁不知为何,莫名觉得这股香味有些熟悉,但却回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只是,下人的耳房中为何会燃着香料? 沈穗此刻也脸色惨白,她踉跄后退几步,险些摔倒。 王胥急忙上前扶住她:“穗儿,你太冲动了。” 他压低声音,面上并无错愕之色,显然早就知道房内之人是方氏,只不过碍于丞相以及汉安侯都在场,王胥始终找不到机会和沈穗通气。 沈穗眼中满是惊愕与不甘:“表兄,这究竟是为何?” 今日是丞相夫人的寿宴,但丞相府中却发生了如此丑事,而且还是来赴宴的宾客!还是母子二人! 虽然这对母子之间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并未发生什么不伦之事,但就只看二人衣衫不整地在丞相府中,怎么看都匪夷所思。 丞相更是一股气憋在心口,恶心到了极点。 “来人,再去传!让北都尉张善过来!他的妻儿行事不检,在丞相府中肆意妄为,叫他过来处置了此事!” 丞相一直折节下士,待人温和,难得如今日这般勃然大怒,可见真的是被气得不轻。 沈菁站在一旁,满心忧虑地望着丞相:本以为是卿云与人苟合,却不想弄出丑事来的竟是前来赴宴的方氏母子,本以为是家丑,可现在,此事难办了。 汉安侯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沈菁的背影上,眸色越来越幽深,沈菁似乎感受到了背后那灼热的目光,她秀眉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