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将沈韫玉的身子扳正,开口试探:“玉儿,你告诉我,你为何这样讲,你是不是知道......” 话还未落,沈韫玉就矢口否认:“没,没什么。” 她垂下眸子,不再看卿云:“我就是,想唤你姐姐。” 沈韫玉嘟嘴傲娇道:“不行吗?” 原来是这样。 卿云也不再有怀疑,她指尖轻触沈韫玉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含笑道:“我求之不得,只是在人前可不能这样说。” 沈韫玉满意地笑了:“这还差不多。” 见自己被卿云勾着下巴,沈韫玉又羞红了脸,逃也似地下了床榻。 沈韫玉的目光在屋内简陋的陈设上游移,眉头紧蹙:“你这屋子里,怎的什么也没有,冷冰冰的不像人住的地方。” 她忽地转身,愠怒道:“是不是他们慢待了你?” 卿云未曾开口,即是默认,沈韫玉眼中满是心疼与愤慨:“他们怎能如此待你?你可是……” 话到嘴边,她却又咽了回去,意识到有些秘密不宜言说。 卿云敏锐察觉到,沈韫玉有心事瞒着自己,她凝目沉思。 而沈韫玉快步走向床边,拉起卿云的手,那双手与自己的手相比,略显粗糙,让她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姐姐,从今往后,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你不必再怕他们。” 卿云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不会一味地忍让。” 沈韫玉坐到卿云身旁,她从衣襟内层掏出一个荷包,以淡雅的蓝绸为底,绣着几朵兰花。 她将荷包递到卿云手中,卿云指尖摩挲过那细腻的绣工:“这是你绣的?” 沈韫玉的心思被发现,不好意思起来,嗔道:“我是让你看里面的东西,可不是要送你我绣的荷包。” 卿云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应和道:“是是是,你可没故意要送我荷包。” 她解开荷包上的细绳,只见里面躺着一块白玉牌,通体温润,上刻着一个“琰”字。 卿云见到白玉牌,瞳孔骤缩:这正是邹氏母子夺走的那块白玉牌! 她颤抖着手,取出白玉牌,摩挲过那熟悉的“琰”字,卿云抬眼望向沈韫玉:“玉儿,它怎会在你手中?” 沈韫玉凝着白玉牌,缓缓道:“这是我买来的,我知道它是你的东西。” 卿云心中诧异:我从未将白玉牌显露于人前,玉儿怎会知道这是我的? “可我从未向你提起过,你怎会知道?” 闻言,沈韫玉却忽地生出一股怒气,气恼道:“你全都给忘了。” 她气着背过身去,卿云不再追问,而是抚上她的肩,安抚道:“总之,我得谢你,帮我拿回它。” 沈韫玉嫌弃似地躲开:“是赎回,百两金呢!” 卿云笑道:“好,我一定还你。” 沈韫玉被她逗笑了,轻轻旋身看着卿云:“你拿什么还?这一屋子堪称家徒四壁,谁要你还了。” 她带着几分俏皮嗔怪,还瞪了卿云一眼,如玉的容颜染上红霞,好似春花。 卿云只是笑着微微颔首,心里却道:那不一定。 她缓缓攥住手中的白玉牌,这是她要证明身世,最重要的信物。 入夜后。 屋中,王胥正宽衣准备睡下,谢宓上来接过他换下的鹤氅,突然摸到一块硬物,她好奇地翻出来。 一看,是枚白玉牌,谢宓笑道:“今日你怎么将这块玉牌戴上了?平日你都是放在盒子里,从不许人碰的。” 王胥转身,冷着脸从谢宓手中取走白玉牌:“不干你的事,你何必过问。” 谢宓站在一旁,手中还残留着鹤氅的余温,她的笑容凝固,开口怼道:“是是是,我不该过问,日后你差了什么东西可别找我。” 她说着将手中鹤氅往王胥身上一砸。 王胥怒道:“谢宓,你别胡闹,这是母亲当年予我的百天礼!” 他紧握着白玉牌,掌心印上了一个清晰的“胥”字。 谢宓嫁给王胥多年,今日才知晓这块白玉牌对王胥的重要,她更是怒极反笑:“那你可得护好了,若遗失了又怪在我身上,何必呢?” “你简直,不可理喻!”王胥怼不过谢宓,只能转身去书房里睡。 王胥愤然离去,谢宓站在原地,目光紧随着那扇门合上,她手中的鹤氅滑落在地,心也跟着跌入谷底。 谢宓望向那轮孤月,银辉洒满庭院,她嗤笑一声:“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她转身走向妆奁,铜镜中的自己容颜依旧,却难掩眼中的疲惫。 谢宓抚过发髻,从妆匣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银梳,那是她出嫁时母亲给的,上面还雕刻着并蒂莲,寓意着夫妻和睦。 她喃喃道:“母亲,女儿很想念您。” 谢宓姐弟自幼丧父,刚出嫁不久,母亲也亡故了。 她握着银梳,平日再怎么精明的少夫人,现在也只能苦笑一声,将银梳重新放回原处,独自坐在镜前久久。 “好在,我还有阿孋。” 想到女儿,谢宓心底也不与王胥计较了,本就是家族联姻,何况她有公婆看中,主理中馈,这就够了。 谢宓又想起谢翊来,从前几日他跟着卿云在凉亭中闹出事来,牵扯进了阿孋,谢宓就气得好几日没搭理谢翊。 现在想起,她才觉得明日得寻个时辰去一趟,问问谢翊近日在丞相府中吃住如何。 书房内,烛火摇曳,王胥独自倚着软榻,手中拿着白玉牌。 他不免想到那日邹氏所说的,沈穗原本也有一枚白玉牌。 王胥凝眼沉思:是巧合吗?又或是母亲同样为穗儿准备了白玉牌? 他想着寻个时间去找母亲问清楚,但又转念想到,再过不久,便是小妹的忌辰日了…… 想起夭折的妹妹,王胥心中钝痛:若是阿琰尚在,如今也与穗儿同岁。此时,还是不宜提起,免得惹母亲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