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得很投入,好像他们的感情整合得像一家子人。 他们说现在农村的生活也过得富裕了,最起码都不再饿肚子了,大部分人家能吃上白面馍馍大米饭了。 以前西塬人老是爱笑话陕北人的贫穷,可现在街道上遇到一个陕北人,就想象到这个人一定是有钱的人喽。 夏芹说:“真是的,我一次坐公交,售票的西安女子听她说话,就知道我是陕北人了,就问我,她是开煤矿的还是贩煤的?开得是什么车?宝马还是大奔?” “我好奇地问她干嘛要这样说话呢?” 那个西塬女子说,因为她是陕北人嘛。 夏芹故意说她开宝马,车上的客人们就纷纷表示对她的敬意。 在西老塬人心里,陕北人都是有钱的人了。 其实,如今的社会,哪里也有有钱的人,哪里也有没钱的人。 她第一次西塬的时候,口袋里只装五十元钱,够穷了吧? 夏芹继续问老乔夫妻,农业社的时候,真的困难啊,可广大农民也没觉得有多么难受呀,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但是,他们还是那么乐此不疲地坚守着劳动的岗位,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老乔苦笑着说,那时候,她们这帮孩子们都还小,不懂事。 农民成天饿着肚子修梯田、拦河打坝、修人造平原、修公路……秋季交公粮,养活了十多亿人口,容易吗?不容易,啊呀,太苦了! 他们都不愿意再回忆那些苦难的岁月,有多少农民饿死了,离家出走,讨吃讨吃,就是为了活下来嘛。 他们尽管命运不济,但他们从来没有欠下过一颗公粮。 归根到底,他们是善良的、正义的、崇高的。 处在战争年月,他们又把孩子打发到战场上浴血奋战,保家卫国。改革开放的日子里,陕北人背井离乡,走到全国各地去打工,义不容辞地承担起建设祖国的重担,他们修铁路、高速公路、盖高楼、搞家政、甚至掏厕所,苦活累活都让他们干了,可是谁去心疼这些人呢? 国家地政策方面并没有虑及这些人,他们的孩子上学、老人养老、大学生毕业就业,买房子、高额彩礼等,都是面对的日子紧要的问题,谁真正的关心过他们的死活呢? 老乔继续说着,还是在农业社会的时候,村里有个小伙子,半夜三更饿得睡不着觉,就去偷他爸爸家的绵羊,连夜杀了羊,炖了羊肉。 羊肉的清香味儿传遍的村庄,他爸爸很容易找到了那个小伙子,问他为什么要偷他家的羊呢? 小伙子说,实在饿得不行了,他家的羊救了他和一家人的命,他们五天没开过锅了。 他爸爸“嗐”了一声,也是没有办法的。 那张血淋淋的羊皮却被他爸爸带回家。 晨光他妈也讲了一个故事:邻村的一个小偷来他们村偷粮,他打开她四妈家的存粮的窑门,把仅剩的二斤高粱米偷走了。 没想到小偷带得袋子破了个洞,高粱米漏了一路儿。 到家里,漏得几乎没有了。 她四妈顺着漏下的粮食一直找到他的家。 晨光他妈再偷偷地看了一春怨,厌恶地说:“再看看现在的人,有些大学生在学校里不好好念书,却过着地主一样的生活,没钱了,就厚着脸皮跟人伸手就要,好像人家欠他多少银子似的。” 晨光矁了他妈一眼,示意她别再说这些没用的了,还是讲过去困难的岁月发生的事情听着有点意思。 春怨觉得呆在这里,确实有些尴尬,就拉着高艳走了。 她们走了以后,面馆里的人都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乔晨光苦滋滋地笑了一下,心想:你走吧,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担心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