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而另外四个,见阮清入了皇贵妃的眼,便也不敢再提找阮清报仇的事。 第二天,谢迟就带了一大伙人,去了阮清他们家。 阮临赋在当值,阮清和她娘出去城外山里散心,顺便采药。 娘俩有说有笑回家,一开门,好家伙,看见他们家二进的小宅小院里,站得满满登登。 所有全副武装的禁军,在她们娘俩开门那一瞬间,全都看过来。 谢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正一只脚蹬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摆弄阿彩晒的药材,弄得到处都是。 他一抬头,笑容灿烂:“你总算回来了,走,跟我进宫一趟。” 这阵仗,把门口那娘俩吓得,当是来寻仇的,当场扔了采药篮子就跑。 “分头跑!” “老地方见!” 阮清被她娘训练得如一只野猫一样机灵。 等谢迟追出门去,娘俩早就没影儿了。 “哟呵!”他叉着腰,来了劲了。 本皇子都亲自上门了,就没见过这么难请的妞儿。 当晚,阮临赋一家就连夜搬家了。 谢迟扑了个空,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次日直接去了户部,堵阮临赋。 “你们家在哪儿啊?哎呀,阮大人,我就问你,你们家现在搬哪儿去了?” 阮临赋不敢吭声,唯恐哪句话说的不对,得罪这祖宗,只能抱着卷宗埋头走路。 阮临赋横着走,谢迟也横着走。 阮临赋竖着走,谢迟也竖着走。 阮临赋只是一个区区户部员外郎,人微言轻,敢怒不敢言,被吓得几天几夜不敢回家。 谢迟堵了几天,闹腾得整个户部上下都不安生,户部尚书还得亲自小心翼翼伺候着。 谢迟到底怕户部尚书告状,惊动了父皇,又要挨骂,只能作罢。 但是,越是抓不到阮清,他就越是心痒痒。 那天长街上一吻,简直就像着了心魔一样,让他根本忘不了。 若是硬查,也不是查不出来。 但是那样,就更把人吓得不敢见他了。 怎么办? 谢迟上朝也没心思听。 出去鬼混也没心思喝酒。 天天托着腮帮子,琢磨怎么能哄得阮清愿意见他。 一转眼,就要到三月三了。 哥儿几个陪着郁闷的谢迟,坐在城南角楼上喝酒,看着楼下水上泛舟的男男女女,谢迟更加心烦。 “属耗子的?打洞跑了?还是属鸟的,长膀儿飞了?” 此时,春风正好,已经有孩童在放纸鸢。 他看着天上的纸鸢,忽然有了个主意。 谢迟勾勾手指,“哥儿几个过来,给我找一百个人来。” 于是,等到三月三那天。 整个上京城的风筝比往年多出两三倍。 漫天都是兔子风筝,上千只不止。 每个风筝上,都写着一行字。 有眼尖的,大声念:“春风几度无落花。” 如此,一放就是三天,闹得满城都在猜,是哪家的公子在向心上人表白。 阮清自然是也看见了。 她知道谢迟在找她。 阿彩坚决不准她出去。 “那种王孙公子,图的就是一时新鲜,你死撑着不出去,过几天,他遇上更好的,就把你忘了。” 可是,阮清到底才十四岁,又是情窦初开,哪里架得住满天的风筝这样的磨。 她到底还是找了机会,偷偷溜出去,去了他们俩第一次相见的那条街。 从前挂兔子的摊位,如今三月三也改卖风筝。 阮清看着满架子的兔子风筝,上面全是龙飞凤舞写着那七个字。 又见架子后面,有人还在埋头往风筝上写字,便问: “老板,一只风筝几文钱?” 后面的人,掀起风筝一角,抬眼看她。 居然是谢迟! 四目相对,他冲她微笑,“上次吓着你了,不知道怎么才能当面与你赔个不是,才出此下策。” 阮清震惊盯着他那张脸。 “所以……,这满城的风筝,都是你一个人亲手写的?” 谢迟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你若能来,我就算再坐在这里,写上三天三夜,也无妨。” 他吃准了,一个书生的女儿,用金山银山权势富贵不能打动,却一定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结果,阮清依然一直盯着他的脸,又朝他伸出了手。 谢迟以为,她又要扇他。 但是,他没躲,眼睛盯着阮清的小手。 她今天要是还敢扇他,他就要用强的了。 谁知,她的小手伸到他脸侧,指腹在他唇角抹了抹,正色道:“你要不要找个镜子照一下?” 谢迟手边没有镜子。 阮清麻利从随身的小包里翻出一只精巧的小妆镜递给他。 谢迟照了一下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唇角黄豆大的一滴墨,早就干了,活像一颗大痣! 丑极了! 他磨了磨牙根子。 苦心等了她这么久,居然见到她时,是这副尊容。 “我帮你擦擦。”阮清也没等他答应,小手指头便又过来了。 于是,谢迟就眼看着镜子里,自己被抹了两道弯弯曲曲的八字胡。 他将镜子一撂,“阮!清!” 阮清早就尖叫着笑着逃走了。 她在巷子里灵巧穿行,跨过障碍,避开行人,甚至可以麻利翻过土墙。 明明是个官家小姐,却跑起来比兔子还快。 谢迟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他在飞满风筝的上京城里抓她。 明明知道就算抓住人,也未必抓得住心,却心甘情愿地追着她跑。 因为只要抓住了,就可以享受片刻温存,至于下一次,在何时何地,都是未知之数。 后来,若不是出了那桩事。 谢迟将他的疯子本性再多藏一段时日,阮清便可能真的以为,已经遇到了此生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