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庄小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云简不动声色间,早看到了她与丫鬟的小动作和懵懵的眼神。 竟有些可爱。 她有些忍俊不禁,忍着笑意一一回答: “我和将军认识三年多了,之前只是个丫鬟,家中已无亲眷。” 哦,是丫鬟。 不像叔祖母猜测的那样,是什么娼的或者唱的。 那就好。 忽的,她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眼睛倏地一亮,问道:“你是苏州人士,还是丫鬟,那你是......先夫人的丫鬟?” 这么说也没什么错,云简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竟然如此! 既是先夫人的丫鬟,为何没有顺理成章的收房,还变成了外室? 庄柔墨来了兴趣,还待再问,忽然听到外面小厮快步进来的声音。 那人躬身走近了,向云简和庄小姐分别行了礼,报道:“夫人,将军回来了。” 话音未落,门外熟悉的脚步声就传来了。 来人身高腿长,进了门一打帘子,看到云简和庄柔墨好好坐着,各自喝茶,脸上担忧的神情才放松下来。 云简和庄柔墨分别起身,向游承安齐齐行礼。 “见过将军。” “见过二表哥。” 游承安眼神深深的看过云简,最后落在了庄柔墨的身上。 接着绽开一抹笑容,冲着庄柔墨拱了拱手:“多谢表妹。” ??? 堂上一阵沉默,就连云简都有些语塞,面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听雪轩的丫鬟下人们都在心中暗暗奇怪。 将军一向不是很宠爱这位云夫人么? 以这庄小姐的身份,上门来十有八九是挑事的,怎么今日将军不安慰夫人,反而和这表妹道谢呢? 游承安是从宫中紧急赶回来的,要不得两个时辰,还得赶回去。 他也顾不上和云简说更多,只留了一句,“我回趟侯府。” 连口热茶都没喝,便接着问庄柔墨,“表妹现在也要回侯府吗?” 情况基本上都打探完了,自己这场戏也算是做够了,庄柔墨点点头,“要回。” “那我们一起。” 说着便大踏步带头朝外走去。 庄柔墨赶紧跟上。 看到自家将军离去的背影,身后紧紧跟着那位表小姐,听雪轩诸人暗自腹诽,这真是要变天了。 等小檀跟着云简回到院子,憋着的疑问在肚子里滚了三四个来回,还是问了出来: “夫人,姑爷对这个表小姐,态度很好啊...会不会?” 云简知道她想问什么,伸手拍了拍小檀的手,语调平稳, “又忘了我在回京路上和你说的话?” 小檀一滞,低下头来。 云简接着道,“以后莫做无谓的担忧揣测,相信将军,做好自己的事。 京城只会比永昌的日子更难过,更惊险,你是我的大丫鬟,以后更要成熟些,能撑得住事,我可指望你呢。” 主子的话仿佛给这个乡野出身,身如浮萍的小丫鬟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小檀挺直了脊背,突然明白了自己的责任在哪儿,眼神都坚定了起来。 是呢,她要跟着自家主子闯京城了呢。 --- 游承安庄柔墨二人一路默默无言,待走到了门口,游承安招呼万胜将自己的马骑走,跟着庄柔墨上了她的马车。 庄柔墨心中一紧,往里靠了靠,瑟缩在角落。 游承安瞥见了她的小动作,再看了看自己只坐了半张凳子,一条腿都要支出车帘外的坐姿,不由得失笑。 于是直接开门见山道: “表妹不必紧张,今日看到你给我送到宫中的纸条,我就知道,你对我无意。” 庄柔墨眨了眨眼,不知可否。 她今日一早,就着人快马去给游承安递信,告知他祖母已经知道了他养外室的事情,并让自己去老宅查看。 她记得自己这个表哥是品行端正的,自己卖他一个人情准没错。 “我也是如此。”游承安接着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无意娶妻,也必定会将云简接进府中。所以...我们不如互相合作。” 他的目光黑漆漆的,充满了引力,好像诱得人下一刻就要点头同意。 但庄柔墨却不上当,她笑了笑,问道,“表哥需要我帮忙,但是我却没什么需要表哥帮忙的,这算是什么合作呢?” “你有。” 游承安语调淡淡的,口气却不容置疑。 他拿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定定地瞅着庄柔墨,不多时,庄柔墨就觉得汗流浃背了。 他真的知道? 怎么可能! 这事儿自己瞒的比什么都好... 庄柔墨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干笑着回答:“表哥瞎说什么......我可没养外室...” “但你有余......” “打住!!打住打住!!!” 庄柔墨只感觉一股子冷汗直冲脑门,吓得她赶紧阻止了游承安将要说出口的话。 脸上血色唰的一下褪的干净,刚才还在嘴硬,此刻却心如鼓擂。 表哥真是不得了! 什么都知道啊...... 庄柔墨可是非常识时务的,她马上转换了心态,嘿嘿笑了两声,往前挪了挪屁股,伸手握住游承安的大掌: “表哥!合作愉快!” ...... 等到二人回了侯府,不消一会儿,兰苑的花厅里就跪了一片。 冬日里足够的炭火烤着,但花厅的空气却仿佛结冰了一样,在游承安叙述完事情经过之后,越发冷凝。 “作孽啊!!!” 游老夫人歇斯底里的哭声从花厅中传出,接着又传来了杯盏碗碟摔碎的声音。 游老太师中气十足的嗓音,让立在门外的庄柔墨都忍不住胆寒。 “你休想!!” “一个谎话连天的下人,应该乱杖打死!她休想进我侯府的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