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宠得起
南善宜听话的转身进了屋内,远离了凛冽的风雪。 看着她进去,周朝运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多了些隐约的落寞,转身从院中箱笼间走过,朝御书房的方向离去。 格将和凌山跟在他身后。 格将撞了撞凌山的胳膊,小声嘀咕:“御书房有什么事?” “陛下不是早早忙完,就为了过来陪娘娘吗?” 凌山眼神严肃,无声示意他闭嘴。 随后又看向走在前面的陛下,墨发被龙头金冠束起,黑金大氅被寒风扬起一角,天子圣人,九五之尊,何曾这么卑微,皇后娘娘是独一个。 格将自以为小声,殊不知前面的周朝运听的清清楚楚。 走,不过是想将空间留给她自己。 因为他知道,她不喜和他谈论南家。 她很为难,她一直将他和南家放在对立面,从未想过他会和南家站在一处。 他知道她爱他,男女情义,她只爱他,可是一旦和南家在她心中的分量相比,他输的一败涂地,没有任何悬念。 没有询问过他的意见,她早早盖棺定论,坚定的认为他会为了大晟舍弃南家,所以她也坚定的会为南家舍弃一切,包括他这个夫君。 其实最让周朝运痛苦的是他无法反驳,更无法给她一个承诺。 因为世事难料,他只能竭力的避免她害怕的那些事情发生,因为他从来不想跟南家,尤其是跟她站在对立面。 她是最不能站在他对面的人,周朝运不敢想,若有朝一日她弃了他,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她是他此生最大的变数,是权衡利弊之后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真的不能没有她。 长乐宫里,南善宜看着玉佛姑姑让下人将箱笼打开。 玉佛姑姑扭头看向她道:“这是新制的衣裳,有冬衣也有天暖之后穿的,应是一并送来的。” 说着她随手拿出放在上面的那套,让一旁的宫婢捧着,候在一旁的尚衣局嬷嬷在看见那身衣袍后都面露惊叹。 朱红色的料子上面绣着凤过牡丹,衣摆袖口皆滚了金边,与之相配的首饰一应俱全,华丽的金色凤冠,步摇流苏。 秦尚宫惊讶出声:“老身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般精湛的绣功。” 衣袍上的金色凤凰栩栩如生,那双凌厉的眸子充斥着威压,让人不敢直视。 目光落在一旁满满当当的箱笼里,秦尚宫心中震惊,更何况这只是其中一件。 难怪皇后娘娘看不上她们所制的衣裳,与这些相比她们自愧不如,珠玉在前,倒是献丑了。 一旁的银燕眸中欢喜:“娘娘,宫宴那日你不若就穿这身?” 南善宜不欲驳了尚衣局的心意,看着刚刚她准备指的那件衣袍道:“就那身吧。” 银燕面上不解,有些不情不愿。 秦尚宫却忽然上前行礼对南善宜道:“这是娘娘入宫后的第一个除夕宫宴,自然是要穿最好的。” 她看向那身朱红色的衣袍,笑道:“这身更适合娘娘。” 其他人也纷纷道:“是啊,这身更衬娘娘。” 见她们都如此说,南善宜也不再说什么,笑着应好。 秦尚宫仔细看着宫婢手中的衣服,一是她本就是爱衣之人,见如此好的衣袍难免想多看看,二者是想好好学学,以便日后更好的给皇后娘娘制衣。 她一边轻轻触碰衣料,一边看向南善宜道:“这制衣的人定是极其了解疼爱娘娘的。” 从她平时穿的衣袍就能看出来,南家给她准备的衣袍总是更衬她,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就是与她本身的气质性格格外贴合。 闻言,南善宜看着她手里的衣袍目光柔和。 明明家中都是习武之人,生性豪迈,最是不计较这些的,却为了她好像变的格外精通此道。 特别是舅母,娘亲去世后,自己的衣食住行她样样亲力亲为,给她做的衣裳首饰,都亲自盯着。 衣裳已经送到,秦尚宫一行人也不便久留,行礼告退。 入宫这么久,银燕早已经不是以前那莽撞的丫头了,不用南善宜吩咐,将几人送出殿外后立刻人身后的宫婢将沉甸甸的袋子塞入几人手中:“天气寒凉,辛苦诸位嬷嬷走这躺。” 几人行礼道:“能为娘娘制衣是我们的荣幸。” “几位嬷嬷慢走。”屈膝行礼,银燕转身回了屋内。 看着她离开,几人才收回视线。 一人掂了掂手中沉手的袋子,感慨道:“皇后娘娘出手真是阔绰。” 每一次过来都有赏赐,且分量都不小,弄的宫里一旦有这边的差事大家都挤破了脑袋想过来。 秦尚宫看着手中的袋子,抬眸看着大门内,里面内侍们还在忙忙碌碌的整理北境送来的东西,这么久过去了还没有搬完,刚刚送她们出来的婢女站在一旁仔细盯着,时不时嘱咐:“小心些,都是有价无市的珍宝。” 收回视线,秦尚宫缓声道:“娘娘仁厚。” 她年事已高,先帝时她便在这宫里为妃嫔们制衣,却从未见过当今皇后这样的人。 给宫人的每一份赏赐不是为了拉近关系,也不是为了彰显她作为主子的身份,就只仅仅是一取一予。 宠辱不惊,娴静如同一汪古林幽泉,有高门贵女的风骨,亦有不谙世事的纯净。 身不染尘,让人莫名坚信她这样的人至死亦不蒙垢。 哪怕是在宫里这么多年,伺候了这么多贵人,秦尚宫还从未见过这样尊贵娇养的女子。 若是旁人这般大手大脚,早要被指责挥霍无度。 唯独她,好像理所应当要用这世间最好的东西,没这个最字似乎都配不上她。 忽然明白了大婚前不久,陛下忽然让人重建坤宁宫改名长乐的举动,宫中所用一砖一瓦皆是千金,御膳房广罗天下厨子,文渊阁扩建。 曾经侍奉帝王整个后宫的五局内省如今只侍奉一人。 秦尚宫心想,这样的女子,除了南家,就只有当今天子,这天下最尊贵的男子,配的上,养得起,宠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