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北境来信
提起这个,随春生顿时来了兴致,把腰间之前南善宜给她的那个荷包扯下来来:“那你得给我做个新的。” “我不能总戴着一个不换吧,多寒酸。” 她瘪着嘴道:“我要天天戴不重样的。” 天底下能这么理直气壮指使皇后给她做荷包的也就只有她随春生一个了。 可偏偏南善宜宠溺点头:“好。” 说话间,李公公从外面进来,分别朝二人行礼后,他恭敬的将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娘娘,北境来的信。” “怕你惦记,陛下让老奴立马给你送过来。” 看着他手里的信封,南善宜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和错愕。 她连忙伸手接过,拿在手里一时不敢打开。 任务完成,李公公行礼告退。 指腹捏紧信封边缘,上面熟悉的字迹写着“善宜亲启”,字如其人,外公的字迹是遒劲豪迈的。 快速打开,拿出里面的信。足足四张信纸都写的满满当当,最上面的一张却是舅母的字迹,写着家里的喜讯。 表哥和霜儿姐不久前已经成亲,南善宜眸中欣慰,从竹马青梅之谊,到现在喜结连理,并肩不弃,真好。 舅母在信中嘱咐,破坤和辛明先生已至长安,此行携关家百余暗卫,留于长安城内永元商会分会,如在金陵,皆由她调遣。 不为其他,只求她身边有人可依。 继续往下看,是外公遒劲的字迹。 字里行间都是老人沉默却厚重的惦念,不忍急看,逐字逐句细品,脑海里浮现外公写信时肃穆却慈爱的模样。 可再长的信,终有看完的时候。 信的最后写着几句话,让南善宜眼眶发烫。 “吾南氏一族除却始祖复姓南荣,唯我善宜尔。 吾孙之重,于南氏一族如泰山,外公虽老,亦能以朽骨负泰山。 你于长安珍重,家中才能无恙。 家中一切都好,无需记挂忧心。” 眼眶湿润,南善宜嘴角上扬,她真的很想他们。 从提笔落字到结尾收笔,南善宜看着纸张上渐渐松浮的字迹,担忧泛上心头,外公的身体越发不好了。 她能想象到他边写信,边掩唇咳嗽的模样,白发苍苍,肢硬迟缓。 与此同时,北境南府。 宗祠内牌位鳞立,香火不断,满头花白的武安侯杵着虎头拐杖站于香案前,香案上放着南家的族谱,到如今这一代已经是沉甸甸的一本。 布满褶皱和老茧的干枯手掌慢慢的翻开族谱的最后一页,那里是十三年前他亲笔更改的地方。 书写族谱,逐字斟酌,落笔即定,不得更改。数百年来他是唯一一个改写族谱的家主。 十三年前,那湘色的纸张上,他一笔朱红划去了一个名字叫“沈宜夭”。 在最后新添了一个名字叫“南荣善宜”。 这是南家族谱,外人无从窥见,是只有南家几人才知晓的秘密。 在他进京勤王为太子开道,而自己的女儿外孙女却被舍弃牺牲死在那一场大乱中时,他便做了决定。 在此之前南家将帝王,将大晟百姓放在第一位,从这一刻起,他南绣山要将南善宜,将南家放在第一位。 若有朝一日,再次必须二选一时,南家要选南家。 ………… 银燕眼巴巴的看着南善宜手中的信,追问道:“小姐,家里说什么了?” 一旁的随春生也面露好奇。 南善宜回神,面色如常的将上面的三张信纸递给银燕,柔声道:“表哥和霜儿姐成亲了。” 银燕和玉佛姑姑面上皆是一喜,凑到一起去看信上的内容,只有随春生注意到南善宜不动声色的将最后一张信纸快速捏成团藏入袖中。 思及她刚刚泛红的双眸,随春生眸中思索,武安侯在信中写了什么。 午后,随春生出了宫,南善宜将撰写的册子锁进箱中,随后起身去了太后的宫里。 傍晚周朝运从御书房出来,正准备去文渊阁接她,一旁的格将出声提醒道:“娘娘在慈宁宫。” 微微挑眉,却没有想太多,脚下的方向一转,朝慈宁宫走去。 格将和凌山跟在他身后,格将出声道:“自从随小姐来了长安,娘娘开心了不少。” 他随口一说道:“她要是能一直待在长安,娘娘应该会很开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周朝运凤眸平静。 慈宁宫小佛堂里,南善宜跪在太后身边,双手合十于身前,双眸轻轻的闭着,神色宁静。 为什么忽然来小佛堂? 抬眸看着上面的白玉观音像。 因为她所求无门,只剩这条路了,哪怕有一点点可能她也想试试,求外公身体康健,长命百岁,求南家善有善报,求十三年前的冤魂有轮回可渡,来世无忧。 她奉上所有的虔诚,素手织莲,积德行善,希望所求如愿。 太后手中的佛珠慢慢捻动,佛堂内醇厚的香火味让人内心安稳宁静。 周朝运站在外面看着里面背对着他跪在蒲团上的人,素白的衣衫泛着银光,绾起来的发髻后面是润泽的白玉步摇,单薄的背脊笔直挺拔,没有一丝动摇。 忽然想起那日夜游长安,她庙中问卦,回来后凌山转述的对话。 她说她有所求。 目光落在那观音像上,这就是她想到的办法吗。 善宜,你心中所求,除了南家,可有我,可有我们的以后。 负在身后的手隐忍的握紧,周朝运一直知道,她爱他,可对于南家,她从来不信他。 没有打扰,直到结束一旁的季嬷嬷才出声提醒南善宜。 她恍然回头,头上的白玉步摇晃动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眸中温柔含笑,她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太后。 太后面容慈爱,温声道:“去吧,他等许久了。” 玉佛姑姑上前扶起她,南善宜向太后行礼后退出了佛堂。 出了慈宁宫,南善宜看着身旁的人道:“朝中事多,你若忙不用等我。” “无碍。”周朝运缓声道 沉默了一会,他问道:“怎么忽然过来了?” 南善宜看着前面的路:“信中字迹松浮无根,我担心外公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