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儒珍,跟舅母回家
之前在金陵打理永元商会时她还不觉得有些什么,可是此刻看着将士们的笑颜,她忽然明白了舅母为何这么重视永元商会。 也明白了她那句:“他们以命相托,怎敢辜负。” 原来永元商会所做一切,不过略尽绵薄,允于支持。 三天两夜,转瞬即逝。 南善宜的眼睛看过了许多她未曾看过的景色。 于大漠骑马奔腾,于江河边和女娘们嬉戏打闹,短短几日,她从那众人眼中的只可远观的人,变成了笑着穿梭过军队时此起彼伏的“善宜小姐。” 回程的路上,南善宜没有再和南郡书并肩前行,而是略慢他一些,骑着马和将士们走在一起。 听他们说着这些年有趣的见闻,她话并不多,大多数时候就是浅笑着,安静的听着。 远远的已经能看见浮屠城的城门。 大家都意犹未尽,其中一个人道:“下次巡防我们往东边走,那里有大草原。” “很漂亮,善宜小姐一定要和我们一起。” 南善宜笑着点头答应:“好。” 前面的南郡书听见他们的对话,回头看了过来。 南善宜偏头朝他眨了眨眼睛,好像在说:你看,他们都愿意带我,你下次不能拒绝我了。 南郡书宠溺一笑,无奈摇头,心中却很欣慰。 她在金陵时,每年都会回来一次,他却总觉得她不开心,时刻上扬的嘴角更像是做给他们看的。 想告诉他们这些在北境的人,她过的很好。 此刻她眼睛里明媚的笑意比落日的余晖还要耀眼,南郡书很高兴,南家的掌上明珠就该是这样的,一直快乐,一直幸福。 军队离城门口越来越近,南善宜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裙,在人群中间格外的显眼,身下白马健硕,她单薄的背脊挺直不晃。 离开时的帷帽不知道被她放在了哪里,眼光刺眼,她抬手遮在额前。 她眯着眼睛,面上洋溢着笑容。 却不知道,这一切都被城墙上的人尽收眼底。 盘龙金冠将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挺拔的身躯被绣着金色五爪升龙的黑金长袍拢住,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置于身前。 冷硬如铁的脸上是克制的动容,漆黑的眼眸里湿意泛泛,却又被挣扎着压下,周朝运放在身前的手用力握紧,若思念有声,她是否在这辽阔无垠的北境上听见他在想她。 如今南风正盛,可有把他的思念带到她的身边。 从军队出现在视野里时他就在看着她了,看着她慢慢靠近,渐渐清晰。 看她坐在马背上,一手拉着缰绳,一手遮在额前挡住刺眼的阳光,阳光从她的指缝中漏出,落在她笑意盈盈的眉眼上。 她未戴珠钗,半绾的发间白绸在身后飘动,弯月眉下的眼睛灵动柔和。 少了几分金陵时的矜贵不可冒犯,多了几分他未曾见过的她在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 在周朝运侧后方一步,沈云起看着下面,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剑。 昨日傍晚抵达浮屠城,见过外公后他一夜未睡,在这城墙上站了一夜,听到很多人不确定的叫他一声“小公子。” 回忆着曾经的记忆,这长长的城墙他跑过无数遍,哪怕是如今,闭着眼睛他应该也不会摔倒。 南善宜的笑容映照在他的眼睛里,握紧了那卷藏在袖中的一抹明黄,他只觉得痛苦,他不像一个哥哥,更像是她的仇人,一个不允许她幸福的仇人。 “云起,朕该怎么说出口?”周朝运看着下面,自嘲一笑 沈云起眼眶通红,最终侧过头去,移开视线不忍再看。 周朝运双眸缓缓闭上,再睁开时,已经做了某种决定。 这个恶人便让他来做,这个消息可以是任何人来告知她,唯独不能是沈云起。 云起已经够痛苦的了。 看着她的笑颜,周朝运想,是噩耗吧。 善宜,这对你来说是噩耗吧? 因为我是你苦苦挣扎,拼了命想逃脱的,让你痛苦的命。 走在前面的南郡书视线随意上移,先看见了城墙上未曾见过的人。 面上疑惑,正欲回头和后面的善宜和钰霜说,却忽然看见了在城门内等着他们的父亲和母亲。 一时忘记了,他驱马上前,翻身下马,走到父亲面前,行礼:“爹,娘。” 梁钰霜则走到南善宜马的旁边,朝她伸手。 南善宜将手放在她的手里,翻身下马,然后提着裙摆高兴的朝南青枫快步走去:“舅舅!舅母!” 说完还看了看他们的身后,然后柔声道:“外公呢?他不是说了会来迎我的吗?” 南青枫看着面前的丫头,想到昨夜怒急攻心的父亲,只觉心痛。 他就这么看着她,眸中的悲痛无法隐藏,溢了出来。 南善宜才走近,关风月便快速上前拉住她的手,紧紧的握着。 夫妻二人都不对劲,察哪怕极力掩饰,南善宜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心中一紧,反握住关风月的手:“怎么了,舅母?” 想起父亲的嘱咐,南青枫压下万千惆怅,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关风月二话不说拉着南善宜的手转头就走:“儒珍,跟舅母回家。” 南青枫亦看向一旁的梁钰霜,严肃道:“霜儿,你送她们回府。” “莫要耽搁。” 他面上严肃,几人都是不解,南郡书蹙着眉问道:“爹,娘,发生什么了?” 人多眼杂,南青枫不欲多说,只是看向自己的夫人道:“送她回去,好好在府中待着。” 南善宜被关风月扯着,步下踉跄的跟着她慌乱的脚步。 刚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在抬眸间和站在数丈高的登城踏步的阶梯上的人对视。 脚下一顿,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不动,关风月回头去看,却见她微仰着头看向城门边上,睫毛微微颤动。 顺着她的视线,关风月看见了阶梯上的两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一把将南善宜拽到自己的身后,面色难看的看着上面的人。 居高临下的对视,脖子酸痛的厉害,南善宜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在这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从上面慢慢走下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