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万妈妈跟何氏都大惊失色，这神情的变化看在众人眼里，有些东西好像不用再追究也能明白了。 　　 老夫人深吸口气，强压下怒火，对叶澄心道：“好孩子，你还原给大家看看。” 　　 叶澄心右手摸上左手的衣袖，摸到藏在里面的一根线头，轻轻一拉，那一截被她折起来缝上的衣袖就散落了出来。 　　 同样的，她的右手衣袖、裙摆，都被她给放了出来，确实是一身的白莲花纹样。 　　 周围人满脸惊讶，这衣服要是就这么穿过来，老夫人看到的第一眼，就得被气晕过去。 　　 叶澄心对着老夫人委屈地道：“祖母，这衣服就是万妈妈送来的，晴明院里的人都能作证，她还说是母亲送来的，让我敬茶的时候一定要穿，我不敢不穿，也不敢惹祖母您生气，所以才把衣袖衣摆隐藏起来的。” 　　 “真是岂有此理！”老夫人勃然大怒，“这不仅是明着欺负你，更是明着要气死我老人家啊！” 　　 老夫人捂着心口，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好像下一刻就要晕过去似的。 　　 她身边的钱妈妈急得赶紧扶住她，紧张地道：“哎呀老太太，您别激动，快坐下缓缓！” 　　 底下所有人都紧张地站了起来，大老爷二老爷赶紧奔过去查看老太太的情况。 　　 “母亲，您没事吧，快请大夫！” 　　 “底下人犯了错，我们一定重重责罚，您千万别动气啊！” 　　 老夫人摆摆手道：“不用请大夫，我还死不了，让我缓缓就行。” 　　 钱妈妈赶忙拿了一杯温水给老夫人喝下，又让人拿了老夫人平常吃的养心丸来给她服下。折腾了好一会儿，老夫人的状态才好转起来。 　　 底下，二夫人嘀咕道：“老太太身体怎么这么虚弱了，平时看起来不是挺好的吗？” 　　 很快，虚弱的老夫人便开口了：“老大啊，这事你帮娘处理，娘老了，底下随便一个什么人都敢骑到我头上撒野了。” 　　 “母亲放心，儿子定不会放任此等刁奴惑乱陈家的，您安心坐着，让儿子来处置就是。” 　　 大老爷陈秉则被他娘吓得不轻，加之刚才看万妈妈张牙舞爪地盘问拉扯叶澄心，早就怒火中烧。 　　 叶澄心再怎么样也是他的儿媳妇，也是主子，一个下人居然敢这么对她，还不是因为背后有人撑腰。 　　 他冲着何氏跟万妈妈怒喝道：“你们主仆二人可知错？” 　　 万妈妈看着老夫人这一气，深知此事难以善了，再也不敢偷奸耍滑，只求不要把夫人牵连进去。 　　 她把头嗑得砰砰响：“老爷，奴婢知错，衣服是奴婢送去的，夫人完全不知情，请您重重处罚奴婢，奴婢都认！” 　　 何氏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道：“老爷，妾身真的不知道万妈妈竟会做出此等事，我管教下人无方，还害得母亲生气，都是我的错，甘愿受罚！” 　　 叶澄心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这主仆二人配合得还挺好，没想到她婆婆还有这样的忠仆。好好好，她倒要看看，她公爹到底能如何秉公处理。 　　 “你不知道，万妈妈可是你的贴身侍女，要是没有你的吩咐，她这么做干什么？” 　　 何氏脸色一变，老爷居然当众这样质疑她，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都没有他那个老不死的娘一句头晕来得重要吗！ 　　 不过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反而冷静下来，斩钉截铁地道：“我真的不知情，我要是想害儿媳妇，怎么会叫万妈妈亲自去送呢，谁都知道万妈妈是我的人，这不是不打自招吗，我怎么会蠢到这个地步？” 　　 万妈妈也道：“是啊老爷，夫人确实不知情，是老奴，老奴自己心胸狭窄，听说大少夫人来自乡野，缺乏教养，担心大少夫人进门，会对夫人不敬，就想先让大少夫人犯些小错，给她个下马威，让她收敛点。” 　　 何氏“啪”地又扇了万妈妈一个耳光：“你怎么这么糊涂，我是大少夫人的婆婆，要教导她哪里需要用这些卑劣的手段，我直接把她叫到跟前听训不就好了？她不听话，我责罚她又有何不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还惊扰到老夫人，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万妈妈痛哭流涕：“夫人，奴婢有负您的教诲，也有愧于老夫人，是奴婢的错，奴婢罪该万死，老爷，求您重罚！” 　　 叶澄心在一旁指着自己道：“万妈妈，我呢，你不有愧于我？” 　　 万妈妈哭声一滞，又哭着道：“奴婢也有愧于大少夫人啊！” 　　 叶澄心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何氏怨毒的目光射向她，她便定定地看着她问道：“母亲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何氏嘴都要气歪了，只能忍着气道：“澄心啊，母亲实在不知道身边人竟会做出这种欺负你的事，实在是有愧，你不会怨母亲吧？” 　　 “怎么会呢，我知道母亲一定会大义灭亲的，我更敬重母亲了呢。” 　　 何氏身子一僵，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这个叶澄心，她怎么觉得她说的每句话都这么阴阳怪气呢。 　　 大老爷发话了：“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个万妈妈重大三十大板，赶到庄子上去做活吧。” 　　 万妈妈觉得头上一道晴天霹雳，她整个人都失了生气，居然，居然罚得这么重，连陈府都不给她待了，这岂不是直接把她从云端踢到了谷底，她还有什么翻身的机会？ 　　 何氏也舍不得万妈妈去庄子上，哀求道：“老爷，万妈妈虽有错，但是罚的会不会太重了？她年纪大了，就留她在府里吧，大不了，我让她去做杂役？” 　　 这时，有一道女子的嗤笑声传来：“看来，华清媳妇说你大义灭亲还说早了，你还是舍不得呀。” 　　 叶澄心扭头去看，见是坐在二夫人后面，那位一直没说过话的姑太太开口了。 　　 她神情淡漠，说出来的话也如霜雪般让人一寒。 　　 当然，这寒的是何氏，叶澄心却是觉得挺温暖的。 　　 这位就是老夫人的女儿陈秉烛吧，因为与夫家和离而回娘家居住，叶澄心刚才也给她敬过茶，叫了小姑姑的。 　　 只是没想到她会替自己出头，或者说，她也看不惯何氏吧。 　　 何氏心中气恼，这个弃妇来搭什么腔！ 　　 “小妹，万妈妈只不过是一个下人，哪里扯得上是大义灭亲，好歹服侍主子时也是尽心尽力，小惩大诫就可以了，免得寒了其他奴仆的心。” 　　 陈秉烛仍是淡淡地道：“哎呦，其他奴仆可不敢如此倒反天罡。大嫂可别把偏袒说成是宽厚，免得其他奴仆也有样学样。” 　　 “你，”何氏气得浑身发抖。 　　 老夫人开口道：“何氏，老大，这惩罚你觉得重吗，按照你一开始的说法，万妈妈不是该被拉去发卖吗？” 　　 何氏这下，再也说不出什么了，只怪她一开始话说得太满。 　　 “母亲说的是。”陈秉则深深地看了自家妹妹一眼，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万妈妈赶到庄子上去，你不准再给她求情，不然，我就照你一开始说的，直接把她发卖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