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侥幸不死
楚小木挨了一顿毒打,气息几乎只剩下一半,被金璃儿的两名随从扔到笼车之中后,更是动弹不得。 杨槐二人手忙脚乱地将他的衣物拾了过来,草草垫在他身下,稍作舒适。槐小猛粗手粗脚,碰到了楚小木背后的伤处,更疼得他大叫出声。杨槐二人更是手足无措。 待众生奴都吃了粥菜汤,又被众武士驱赶着上了笼车并再次锁好。 笼车本就狭窄,此时楚小木俯卧在内,更加局促难以伸展。 杨槐二人只急得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楚小木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死不了。” 杨斗啪啪下打了自己两个耳光,自责说道:“都怪我,没事去摔那个破碗做什么?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槐小猛埋怨说道:“你从小就手贱,喜欢找打。这次倒苦了木头,替你挡了下来。” 楚小木有气无力地说道:“这顿打怕是免不了的。不过也有好处,这下倒不觉得肚子饿了。”惹得笼中众人都笑了起来,心想这年轻人挨了一顿毒打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玄英一直冷冷地默不作声,闭着眼睛缩在一角,似乎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一般。 玄有竹说道:“敝人读过几本医书,略微通些医理。小兄弟后背创口多处开裂,可得寻些药草止血生肌,否则疮疡溃烂,只怕有性命之忧。” 槐小猛也略微懂些医理,点了点头,说玄有竹说得没错。 杨斗急道:“那可怎么办啊,咱们这个样子去哪里找药?” 玄有竹说道:“小主虽是一介女流,然而颇为通情达理。明天对她多多恳求,讨几味药石,抑或放我等去山间觅药,想来她不会拒绝。” 玄英瞥了众人一眼,哼地一声,冷冷地说了一句放屁,眼睛微闭,又不再作声了。 同车的那名拒绝楚小木赠袍子的老人说道:“去金阳城做生奴比死了都要难受,如果这样死在路上反而一了百了。” 杨斗叫道:“你这更是放屁。这么想死,刚刚怎么不站出来让他们打你?” 那老人叹了口气,默然不语。 玄有竹说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为之人乎?书有云:‘否极泰来’,小兄弟经此鞭笞之难后,必当事事顺遂,四方通达。譬如敝人,三日前还食不果腹,头无片瓦遮身,脚无寸地立足;现如今食有粥菜,行有车马。嘿嘿,可不正是‘否极泰来’么?” 众人大不以为然,杨斗槐小猛更连连说他大放臭屁。 楚小木后背火辣辣疼痛,一夜无眠。 杨槐二人怕他受冻,便将身上皮袍脱下要盖在他身上,哪知一碰到被打烂的肌肤,楚小木都忍不住疼得大叫,只好换了一件薄衫盖在他身上。 第二天一早,金璃儿、常姓老者等人吃过饭食,又命人喂了马匹,收拾妥当后拔了帐篷继续东行。 玄有竹几人等了半天都不见金璃儿,只得恳求一旁随行的武士,哪知那武士根本不加理睬,被问得烦了,索性拔出大刀作势劈砍,骂道:“再来烦你大爷,我一刀将他劈死!”众人吓得不敢作声。 槐小猛向来谁都不服气,这时候也不得不忍住脾性。 车马颠簸,一路上翻山越岭,穿沟越涧,沿着漾水河缓缓东行。 越往高处积雪越厚,马儿们都是一步三滑,行得极慢。 众生奴每日都只有一碗稀粥伴肚,饿得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再也没人出声求饶,就连哭泣也得背着那些武士偷偷地哭。 杨斗、槐小猛二人将自己份的稀粥分半碗出来给楚小木吃,哪知他竟连自己那一碗都吃不完,更不要说多吃一口了。后面更是吃一点便直接呕吐出来,杨槐二人唯有叹气。 揭开覆在楚小木后背的衣服一看,他背上伤口开始溃烂起脓,二人更是心焦如焚,可又无计可施。 有几次碰到了金璃儿,一车人都恳求她拿些药石出来给楚小木治伤。 金璃儿看了看楚小木后背的伤势,便差了人去取药过来。那人找了一圈回来,却说已经没有治伤的药石了。 众人又求她准许一人去山中采药,金璃儿踌躇不答。站在不远处的庞十三听到了,却坚决不许,说这些狗生奴就是想借这个机会逃走,以前可是有过这样的先例。 金璃儿想了想,只好说路上不可耽搁,这人能不能治,一切都看上神的意思罢。 众人都被饿得头眼昏花,根本没有气力争辩。 杨斗、槐小猛二人也萎靡不振,不再有几日前的锐气,也只得作罢。 楚小木迷迷糊糊中,似乎回到了百花岛,爷爷替他开了门,说道:“小木,怎么这么晚才回家?桌上有抹了蜂蜜的干饼,赶紧吃了睡觉。”责备中带着深深的慈爱。 他吃着甜丝丝的干饼,忽然又在一条开满鲜花,满是馨香的小径上行走,抬头一看,不远处小莹笑靥如花,轻轻地向他在招手,说道:“小木哥哥,我下崖找你来啦。你看,我可没有食言……” 楚小木心中欢喜,便朝她走去,小莹的身影又化作一群七彩蝴蝶,四处飘散不见。他急忙伸手去抓,却一只都没有抓到。 忽然后背感觉一阵灼热的剧痛传来,似乎有人用烧红的铜块在烙烧一般,忍不住大叫起来。 只听耳旁不少人惊喜说道:“他醒来啦……” “还好还好,终于醒了……” “这人命可真大,这么多天了居然没死。” “这种石头烧热后碾粉,治疮疡最是有效……” 楚小木睁开眼,只见昏暗的火光下,一双双陌生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有的兴奋,有的惊讶,有的怜悯,有的漠然。 其中还有一双眼睛冷光如电,他知道那人是玄英。 这些人的头上都系了一根红色布条,遮住了大半个额头,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微微侧头一看,此时自己正趴在一张由几块木板搭成,垫了一层薄薄棉絮的简易床架上,赤裸着上身,披头散发,额上不知何时也被人系一根红布条。